雪粉紅色的瞳孔同樣染上震驚,五條悟站起身把一束捧花放在了夏油傑的墓前。
今天實在是個好天氣,之前下的薄薄一層雪早已融化,石碑上泛着潤澤的光芒,一切都平和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夏油傑的臉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他的眉眼下壓,狹長的紫色眼眸像是席卷着一場劇烈的風暴,身上凝聚的殺意鋪天蓋地而來,讓人不寒而栗。
雪的視線移到了墳包之後,他用一種近乎天真地口吻問道:“傑先生在裡面嗎?”
五條悟含笑點點頭,他站在雪的身邊,口吻帶着幾分回憶的飄然,“是我親手埋葬的他。”他一貫的誇張笑意收斂,此刻的表情甚至有幾分柔和,像是在此地被掀開了片刻的真實,于是真心的情感傾瀉而出。
溫熱的陽光傾瀉在雪的臉頰上,把白皙的皮膚照到近乎透明的低頭,五條悟甚至能夠看到雪眼中的細小血絲,紅色的紋路圍繞着粉紅色的瞳孔,漂亮到像是一件靈動的藝術品。五條悟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他拍拍雪的腦袋,甚至開了一個玩笑:“這裡沒其他人在,你有什麼想說的也可以對他傾訴。”
雪看着他的表情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夏油傑臉上冷厲幽深的表情被暫時壓下,一個更深的疑問在他的心底冒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在五條悟的眼皮子低下盜走他的屍體,即便夏油傑生前是赫赫有名的特級,但是死亡之後的屍身并沒有過高的價值。
在這種百分百惹怒五條悟的情況下依舊要盜走他的身體,這背後究竟有什麼值得人铤而走險的高額回報。
所以盜走屍體的究竟是誰?幕後之人又要拿他的身體做什麼?
這兩個問題橫跨在夏油傑心中,同時也浮現在雪的腦海中,身體上的束縛還沒有解答清楚轉眼之間就卷入了更大的謎團。
雪手掌貼上冰涼的墓碑,他緩慢地閉上了眼,耳邊是風卷起枯幹落葉的聲響和布料堆疊發出的微小聲音。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就是一片花紋漂亮的布料,夏油傑坐在墓碑之上,他剛好比雪高一點,此刻正低頭注視着他,雪睜開眼剛好看到的袈裟的下半部分。
眼前的夏油傑像是暫時壓下了怒火,但是周身的氣場依舊不容小觑,夏油傑低聲說道:“把這件事先告訴悟,如果是有人拿我的屍體通過某種方式和你定下了束縛,那麼這件事就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簡單。”
他紫色的眼眸燃起了像是鬼火一般的光亮,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讓夏油傑的怒火達到了頂峰。
五條悟半蹲下身和雪蹲在一起,所以當雪微微轉頭的時候,他立馬就感覺到了學生的些許不對勁,他笑着問道:“怎麼了,我在這,你不好意思說嗎?”
五條悟還以為是自己在這讓雪不敢和夏油傑說悄悄話。
雪幅度很小地搖搖頭,他低聲問道:“傑先生真的在裡面嗎?”他的那雙粉紅色的瞳孔望着五條悟,眉心緊皺着說道:“老師,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五條悟微微昂了一下下巴,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白發粉眼的孩子手掌很認真地貼上墳土,随後整個身體貼在上面,動作很詭異,像是在傾聽亡者的心跳聲。
過了片刻之後,他直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渣說道:“我總感覺傑先生好像不在裡面。”
他拍拍雪的腦袋說道:“你和傑之間存在一點咒力的聯系,所以你确實可能感應到一些别人感覺不到的東西。”
五條悟很快做了決定,他忽然消失,不過一分鐘又再次出現,這次手裡面拿了一把閃着寒光的銳利鐵鏟。
接下來的一切都相當快速,根本就用不上雪的幫忙,五條悟一個人就将棺材刨了出來。
這種快速度甚至讓雪感覺到幾分不對勁,那個鐵鏟像是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比起因為他的話才開始挖墳,五條悟像是早就準備好在今天挖墳。
當完整的褐色棺木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時候,五條悟的眉眼壓低,他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棺材被打開過。”
打開的人很謹慎,不僅吧周圍的一切恢複完全,更是沒有留下一點咒力殘穢,五條悟寬大的手掌放在暗沉的棺木之上,隻需要微微一用力,木棺就被徹底打開,裡面空空也如,什麼都沒有。
雪原本以為五條悟會暴怒,但是他的感情比雪預估的更加複雜。
五條悟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把空蕩的棺木關閉接着挖土又重新埋了起來。
“你身上的那個是束縛。”五條悟出乎意料地将話題拐到了雪的身上,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地說道:“死者的咒力不會保留,但是活着就不一樣了。”
五條悟忽然摘下來自己的眼罩,接着雙手搭在雪的腋下,用一種幾乎像是抱小孩子的方式把他舉高。
然後那雙藍到瑰麗的眼直白地注視雪的心髒,那一絲屬于夏油傑的咒力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如同遊魚一般歡快地順着雪的咒力四處流動,咒力比昨晚更加清晰了一些。
事情有點太不對勁了,五條悟現在的狀态更不對勁,雪低頭望着五條悟,“老師,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