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手指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動作和幅度很小,除了他自己誰都沒有注意到。
夏油傑是一個相當危險的人物,如果他隻是一個不會觸及到現實的亡魂,雪還會對他暫時放下警惕,但是眼下這一幕讓夏油傑在他心中的危險系數直線上升。
冷風輕柔地吹動了雪的發絲,他粉紅色的眼眸在此刻仿佛變成一種更加深沉的紅,現在他的第一目标已經達到,既然加入了咒術高專,那麼取得五條悟信任并且合影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雪垂落下睫毛,夏油傑坐擁一個盤星教,在他死後那些人絕對不會吝啬于祭品,那為什麼他的表情還會這麼震驚。
難道是說隻有他上供的東西夏油傑才能夠收到嗎?像是隻有他才能夠看到夏油傑一樣,又是這種獨一無二的特殊性。
雪不相信偶然,既然這樣的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就說明他這具身體和夏油傑存在某種聯系。
目前撕破臉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好處,但是目睹夏油傑和現實的聯系逐漸加深對他同樣來說沒好處,畢竟如果真的有一天夏油傑橫空出世,他作為小間諜說不定會被五條悟一發蒼轟地粉碎,更不要說合影留照片了。
既然什麼都不确定,那就讓他先試探一下。
雪臉上浮現了一點紅暈,他很擅長控制自己的表情,此刻潔白的睫毛輕輕顫動,臉上像是有幾分羞愧一般輕聲開口道:“老師,我能和我父親說一會兒話嗎?”
他捏緊了自己的衣角,從表情和動作都寫滿了局促,“隻要一會兒就好,我想和他說說我現在過上的生活。”
五條悟拍拍他的腦袋,高大的男人俯身看着他說道:“當然沒問題,以後就像今天一樣就好,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裡面,對老師直接說。”
留下一句話之後,五條悟就消失在了原地,他的瞬移速度快到超乎人的想象。
雪看着空白的石碑,從裡到外這裡沒有一件東西指向夏油傑,并且他在上供香蕉的時候心中也沒有任何人,但是貢品還是掉到了夏油傑面前。
夏油傑站在他的身邊,男人大約比他高出四十厘米,在身體和體型的絕對差距之下,無形的壓迫感油然而生。
他嘴角上揚,紫色眼眸蘊藏着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特地把他支開,是想對我說什麼嗎?雪。”
身體瘦弱到像是營養不良的少年人仰頭看着他,雪輕聲詢問道:“您真的叫做枷場悟悟子嗎?”
面對如此直接的詢問,夏油傑臉上的笑意逐漸加深,甚至那雙紫色的眼眸都泛着古怪的光亮,“好孩子,你發現我是誰了。”
雪想過他會不滿或者是嘗試繼續隐瞞,但是唯獨沒有想到夏油傑會是這樣帶着笑意,用一種甚至是鼓勵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明白您對我這麼好的理由,是想讓我幫您複仇嗎?”雪硬着頭皮把設想好的話說出口。
夏油傑樂不可支地笑了起來,他頭一次在雪面前這樣開懷的笑,整個人都像是風中的樹木一樣微微搖晃,在短暫的笑聲結束之後,夏油傑的手肘搭上了雪的肩膀,他的動作是毫不掩蓋地親昵,仿佛眼前的人被他深深看重。
“小雪花,你是準備用現在的這副小身闆在高專裡面暗殺五條悟嗎?”夏油傑指了指雪瘦弱的胸膛。
他笑着說道:“複仇的前提是要有仇恨,我對他沒有那樣的情緒,即便是死于他之手。”明明是提起自己的死亡,但是夏油傑的臉上卻沒有壓抑的負面情緒。
“那夏油先生想讓我做什麼呢?”雪再度發問,他感覺自己現在很接近夏油傑的真實目的。
夏油傑很快恢複了平日裡端正的模樣,層層疊疊的袈裟給他增添了幾分肅穆,可是偏偏朝下看的紫色眼眸多了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我想讓你看清楚真正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他的聲音帶着異樣的冷意,語氣像是冬日的風一般冷厲,“為什麼像你一樣的孩子總是遭受不好的對待,明明咒術師在咒靈的手中一次一次拯救了他們卑賤的性命,但是那些猴子始終肆無忌憚地對你們動手。”
夏油傑俯下身,他看着那雙年輕天真的粉紅色眼眸輕聲說道:“我的目的就是從他們的手中保護像你一樣的孩子。”并且把那些猴子們在世界上清理掉而已。夏油傑隐去了後半句,現在還不到讓眼前的孩子接觸這個的時刻。
居然是真的啊,雪暗自在心中感歎,如果是為了錢或者權利地位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好,偏偏是為了理想去當了詛咒師。
短暫的交心之後,他們之間的關系無聲地變得更加融洽了一些。
夏油傑看着他,臉上再度浮現笑意,“不用苦惱,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無論什麼時候。”他的語氣很輕,但是卻仿佛某種幾近笃定的承諾,雪被他虛虛攬入懷中,眼前的一切都夏油傑的懷抱遮擋,在此刻他居然真的有種被死死擁抱住的窒息感。
但是那隻是一種虛幻的錯覺,夏油傑的身體依舊輕飄飄地穿過了他。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是五條悟的學生,也會是我唯一的弟子,我會對你竭盡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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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依舊在跑,他盡量保持住自己的呼吸,克制住小腿的顫抖,自從上次夏油傑對他說出那句話,他們就開始了魔鬼訓練模式,這樣的方式正合他意,于是在高專的各個訓練場所都能夠看到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