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坐在食堂的圓凳子上，他的長腿交叉在一起，此刻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沒事，在你出任務之前的花銷記我賬上，等到出任務之後再換就行。”

他翹了二郎腿，手指輕輕地點着塑料桌，聲音也微微拉長，像是陷入了某段久遠卻美好的回憶，“那個承諾要照顧你的大人是我很要好的朋友，所以不用拘謹，有什麼話直接告訴我就好。”

五條悟其實不知道雪和夏油傑之間具體的事情，但是他太知道夏油傑對什麼樣的人心軟了，一個瘦弱的，像是被欺負的小咒術師确實能夠激起他的無限憐愛，如果雪真的能夠見到夏油傑，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冠上了夏油的姓氏和之前夏油傑收養的兩姐妹成為了和和美美的家人。

可惜事情總是不會按照美好希望發生。

五條悟骨節分明的手指了指了自己說道：“别看我這樣，我其實養孩子超級有經驗的，可以說算是十佳養父了。”

“謝謝老師。”雪相當認真地道謝。

他們現在坐的是四人小餐桌，五條悟坐在雪的對面，而夏油傑坐在雪的身邊，他的身體依舊會穿透現實的東西，現在的姿勢也隻不過是他本人刻意為之。

“我在東京留有不少财産，你也可以用我的。”夏油傑撐着臉頰，發絲随着他的動作灑落在臉頰邊緣，看過來的狹長的紫色眼眸之中甚至有幾分溫情。

從五條悟點破雪的身份之後，他再也沒有給出冷臉，咒術師的身份仿佛在夏油傑這裡是某種不可言說的通行證，擁有就能夠被他劃入親近的轄區。

“雪。”就在這個時候五條悟忽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雪的視線重新落在了對面的高大男人身上，五條悟臉上帶着黑色的眼罩，白色的發絲被梳理成一個奇怪的發型，即便如此在他的身上依舊有種俊逸感。

明明是純黑的眼罩，但是五條悟卻仿佛依舊清晰地看到了對面的他，五條悟保持着一種嚴肅的姿态說道：“你意識到自己有時候會忽然分神嗎？”

五條悟繼續說道：“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就會落在其他空空的地方，我并不是說這樣有什麼不好。”他的話停頓了片刻，像是在斟酌如何把接下來的話更好地說出來。

“你感覺痛苦嗎？”五條悟看着那雙粉紅色的瞳孔繼續問道：“有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嗎？”

這兩個問句指向的東西過于清晰明确，所以雪瞬間就意識到曾經某個人也在五條悟面前有過痛苦和迷茫，或許在那個時候五條悟并沒有在意，所以當再次面對他的時候，才對這種幾乎稱得上細微的表情變化越發敏感。

夏油傑輕輕地笑了一下，他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合攏了雙手，他依舊穿着厚重的袈裟，周身的姿态看起來甚至有幾分懷念。

“如果有這樣的想法，不要憋在心裡面，和我說說吧。”五條悟看着他說道：“我的朋友在忙一件大事，可能很長時間都不能夠和你見面，不過别擔心，我會替他照顧你的。”

五條悟摘了眼罩，柔順銀白色的發絲像是蒙上了一層皎潔的光，一雙藍到想是天空延展一般的眼睛輕輕看着他，他俊美的容貌在此刻相當有沖擊力，屬于和夏油傑一樣讓人不容忽視的大帥哥類型。

“畢竟帥哥總是不會騙人的。”五條悟眨了一下眼，遠比之前對着鏡子嘗試眨眼睛的雪更加自然。

夏油傑半撐着臉，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看着雪。

坐在凳子上的雪大腦開始了飛速的運轉，五條悟的那雙眼睛簡直就是如同作弊一般的存在，即便是再懂得控制自己遍布微表情的人也會在他的眼下敗露，看樣子他還會和夏油傑相處很長一段時間，再隐瞞下去沒有必要，因為此刻五條悟已經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接下裡要做的很簡單，那就是将他表現出來的異常合理化。

雪的手掌合攏在一起，簡直像是要從自己的體溫汲取一點力量感，他輕聲開口，語句帶着一點不自然的晦澀，像是第一次和他人袒露自己的内心，“我之前還有一個養父。”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端，接下裡的話語終于能夠傾瀉而出，雪低垂着腦袋，他小聲說道：“那是一個很好的人，現在已經死了，他死亡之後我到了另一個養父手底下，他給我了一點可以活下來的衣服。”

雪綜合了一下之前在夏油傑面前的說辭道：“新養父有很多孩子，我并不被喜愛，所以總是很難過。”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足夠他人聽清楚：“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問題。”說出這句話的雪笑了一下，他不安地用指甲扣着手指說道：“我有時候總是能夠看到之前的養父。”

夏油傑無聲地用手拍了拍他的腦袋，仿佛在安慰他一樣。

“這樣啊。”五條悟輕輕歎出一口氣，不過很快就又精神了起來，“沒關系，應該不算什麼壞事，你可以在高.專後山那塊給他搭個墓，每天過去祭拜祭拜。”

五條悟的行動力相當強，他說幹就幹，拉着雪到後山之後，不一會兒就給某位不存在的養父搭出了一個墓，還豎起了一塊沒有字的石碑。

雪手裡面還拿着食堂阿姨給的香蕉，看着五條悟期許的眼神，把香蕉虔誠地貢獻給了好心養父，随後還相當虔誠的拜了拜。

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從天空之上忽然掉下一個香蕉落到了夏油傑懷中，香蕉的大小造型和雪供上的去一模一樣。

夏油傑同樣驚詫到微微睜開眼，他撥開了香蕉的外皮嘗了一口，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早就壞掉的味覺在死後居然恢複了正常，口中充裕着濃郁的香蕉香氣。

他低頭研究香蕉，雪看着他研究香蕉。

隻有五條悟相當輕快地說道：“啊啦，看來是你的幻影養父收到香蕉了。”

.......一點都不對勁，怎麼還真收到香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