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陷下去的地面還殘留着最為明顯的證據,總之,再怎麼辯解都不能解釋一個普通人在遭受如此嚴重的沖擊後居然還能像個沒事人一般理理衣物就站起來要走了。
洛言戈一身一絲不苟的裝束,從容道:“為什麼不跟着其餘賓客一起逃離?”
雖是問句,但聽上去卻沒有遲疑的情感。
他步履穩健地走上前來,腳步擲地有聲。
洛言戈什麼時候注意到他的?該不會把他當做指使蜂群的罪魁禍首了吧?
瓊矜心驚道,可疑分子竟是我自己?
沒有在意瓊矜是否回答,青年繼續肯定道:“為什麼蜂群見到你便失去了原有秩序。”
瓊矜斷定他隻來得及看清了最後一幕,不然他就不會連續問出兩個問題,他會直接通過動手試探的方式來确認自己所見。
可眼下不是感歎的時候,瓊矜當然不能和洛言戈直接對上,他還記得之前對方抓自己手臂時的那股兇悍勁兒。
不行得跑。
瓊矜當機立斷就要出逃,隻是為了防止毒蜂肆無忌憚地擴大攻擊範圍,可出走的門似乎在部分賓客離開後便被封上了,瓊矜也不知道現場留下了這麼多人,還站起的又不隻他一個,為什麼洛言戈唯獨懷疑到自己的身上。
哦,瓊矜想通了,他心虛地看向地上那個坑。
剩下能逃的地方便隻有窗戶了,瓊矜用手臂擋住臉,避免玻璃映出自己的臉,一陣風将他輕盈送到了窗邊,少年毫不費勁地沖破玻璃,一躍而下。
洛言戈在少年欲逃的下一秒便有所行動,隻不過卷着沙的風忽掠過,擾亂了他的視線讓他暫時丢了目标,看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并不好。
青年面無表情地盯着缺了口的窗戶,他沒有看清那人的臉,除了那頭長黑發,便再無其他明顯特征。可在場長黑發的男性賓客有十幾人,加上現在混亂,想要逐一排查是較困難的事情。
況且,他現在還有别的事情沒有解決。
一道略帶着歉意的和藹聲音出現在洛言戈的旁邊,“抱歉,你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遇到這樣的事情。”
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似乎也對那可疑的少年起了好奇,詢問道:“言戈,你覺得那人和裂縫的出現有關嗎?”
洛言戈搖頭,“我沒看清他的臉,但通過他剛才對賓客出手相助看來,他并不想害人,應該不和異端同一方。”
男子道:“我讓人去查他的信息。”
洛言戈轉身,不去看少年離開的方向,他注視着男子的眼睛,聲音低緩道:“不用了,父親。比起這個,我更在意我們之前談的事情。”
這位雖已步入中年,但容貌依舊俊朗的男子便是洛言戈的父親,也是當今的洛家家主,洛鈞。
兩人太平靜了,似乎對于宴會出現緊急情況毫不關心。但事實上他們也不用為此煩心,會有人安撫受驚的賓客并清理殘局。
洛鈞道:“我讓人去拿密閣的鑰匙了,應該五分鐘内能到。”
洛言戈點點頭,對于自己的父親,他除了應有的敬意外,其餘便是沉默寡言。
*
另一邊,成功脫離外人視線的瓊矜和顔悅色和洛家主屋内的一位接待員小姐姐談起來。
瓊矜道:“你好,我找洛識隋,我手上有他所需的信物。”
接待員小姐姐似乎早有耳聞,呼吸急促一瞬,“啊,我知道了。”
她很快撥打了一個号碼,一番解釋轉述後,她挂了電話。
“請跟我來,管家讓您在等候室稍作休息。”
瓊矜緊跟着穿過彎繞的房間,來到一扇金紅色的門後。
小姐姐道:“不好意思,今天是休息日,等候室的大門沒有開,我拿不到正門的鑰匙,我們隻能從側門進入了。”
瓊矜對此沒有别的想法,“好。”
小姐姐松了一口氣,似乎對于瓊矜的不追究感到放松,她打開門,開啟總電閘,為到來的客人倒了一杯茶後關上側門離開。
瓊矜無聊地環顧四周,等候廳以白為主,周圍是深藍的紗簾,牆面上懸挂着風格不一的壁畫,他一幅幅看過去,直到看到盡頭的最後一幅,他聽見了走動的聲音。
壁畫的盡頭是另一扇門,如接待員小姐姐說的那樣,這門被從外部緊緊鎖住了。
忽然,所有燈光滅了。
走動的聲音越來越近,目标十分明确。
喀嚓——
是門解鎖的聲音,但瓊矜沒有看見門後出現人的身影。
紗簾微微搖動,似乎是受到了從外面帶進來的風的影響。
有殺氣!
瓊矜快速起跳,躲過含魔力的武器攻擊。
銀質匕首削下瓊矜幾根長發,少年戒備的向黑暗望去,一道紗簾完美擋住了所有探知可能。大意了,直到匕首飛來前一刻,他都未察覺到殺意。
是身體本能使他躲過這一擊,匕首擦過頭發的一瞬,那駭人的殺意才撥開雲霧見青天般得以顯現。
大門被完全打開了。
靴子踏地的清脆聲響起,帶白色皮質手套的人輕巧地撥開紗簾,露出一張儒雅俊秀的臉,他尾調微揚道:“我從未見過你,你又從何處得知我的身份的?”
他是在詐身份,作為收信人,這不像是他會多說的話。
瓊矜道:“受人之托,前來送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