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庭與簡思銘聽見言洛川的話,雙雙驚目。
突然,簡思銘移眸看向莫晚庭,他想着對方瞞着青淵長使用船,還讓自己為其行蹤保密,思量了片刻,恍然大悟。
“殿下可是要去深淵?”簡思銘目色認真,“我同殿下一起去。”
“……”莫晚庭些許驚訝,嚴聲道,“你去作甚。”
“當年我連累墨公子,害他破了相,我至今仍愧疚于心。現下他被困于深淵,我不能置之不理。”說着,簡思銘忽地取下腰間環佩,又脫下顔色鮮亮且冗雜的外衫,接着朝莫晚庭拱手道,“請殿下将佩劍借我一用。”
莫晚庭不解,但沒有拒絕,他擡起佩劍,随簡思銘取劍。
簡思銘:“多謝殿下。”
話音落,簡思銘以極快的速度拔出劍刃。
莫晚庭凝視着他,隻見他握緊長劍,起劍時動作沒有一絲滞澀,緊接着眸中泛起一個淩厲神色,便朝府中一巨石擊去,出乎意料地,他揮劍劃出一道劍光,巨石瞬間被擊碎。
有些人雖是貪玩不知上進,但某些天賦卻是與生俱來的,哪怕是起步晚,也可輕松攀上他人不可企及的高度。
莫晚庭不曾料,多年前隻知求助逃跑的纨绔少爺,如今也練就了一身好劍術,确是令人刮目相看了。
簡思銘利落收劍,将劍交還給莫晚庭,堅定發聲:“殿下,這些年,我有好好修練自己的身手,定不會拖殿下的後腿了,請殿下相信我。”
莫晚庭沒有直接回應他,而是嚴肅再問:“你來臨淵城是作甚。”
“……”簡思銘忽地沉默,眼神有些躲閃,讪讪道,“父親讓我來臨淵,結識結識那青淵長使之女……”
莫晚庭立即明白,可同時也疑惑:“你還未娶妻?”
簡思銘眯起桃花眼,表情更是窘然,回道:“這不是沒遇上心儀之人麼,殿下不也沒……”
莫晚庭打斷簡思銘:“深淵是禁地,你不能去。”
簡思銘瞪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議模樣。
“我,我不能……”簡思銘眨了眨眼,“那,那殿下為何能去!”
“我已與父王說過要去尋人,此去不知何時再歸。”莫晚庭看着簡思銘,沉聲又道,“你若是與我同去,該如何向侯爺交代。”
簡思銘聞言一愣。
如何向父親交代?簡思銘咽了咽喉嚨,擡起手焦急地放在下巴處,他的确得尋個借口才能安心出這趟“遠門”,否則自己無端失蹤個十天半月,歸家怕是得禁足吃“家法”。
簡思銘雙眉緊皺,突然間,靈機一動,随即回頭喚小厮。
“福兒。”
“爺,小的在。”
“你回去告訴侯爺,就說我遇上了意中人,一時半會兒不能歸府,且讓侯爺耐心等候,來日我定将人帶回侯府。”
小厮目瞪口呆,簡思銘低聲斥道:“做什麼癡樣,你聽清了沒。”
小厮回神點頭:“聽,聽清了。”
“聽清了就去吧。”簡思銘揮手遣小厮離開,而後笑着看向莫晚庭,“殿下,我也同父親交代了,現下可以與殿下一同去了嗎?”
莫晚庭輕歎一聲:“你當真要去。”
簡思銘不假思索:“那是自然。”
莫晚庭無奈道:“去擡船吧。”
見莫晚庭不再拒絕,簡思銘悅然點頭,欲拾起外衫穿上,但忽然又想起他們此行不得招搖,于是果斷又将衣衫抛向别處。
“擡船不勞煩殿下。”簡思銘笑一聲,望向莫晚庭身旁的兩名壯漢,“你們倆,随我來。”
月影寂寥,夜色催更,幾人将船隻移至偏僻渡口時,已是夤夜時分,他們靜默萬分,在朦胧月色下推槳出航。
船隻緩緩駛去,隻在水面上留下一道淺波痕,随後渡口風霧漸起,船隻慢慢消失。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掌船的言洛川忽然收槳回頭。
言洛川:“到了。”
莫晚庭聞聲走上前,垂眸看了一眼霧氣彌漫的水面,晃神間仿佛在水中看見了那人的身影。
他的模樣與分别時沒兩樣,同樣的霧氣缭繞,看不清其神情。
莫晚庭盯着水面出神,眼眶不覺有些濕潤,身體也緩緩向水中倒去,忽然,身後一人驚慌拉住他。
傅銘:“殿下,讓屬下與言洛川先下去吧。”
似是怕莫晚庭不同意,傅銘沒等他應答,迅疾拉着言洛川撲進了水中。
此時,簡思銘也走到船頭,頗為認真地說道:“殿下,我來斷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