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且慢。”
莫晚庭回眸,不解看向穆昭陽,隻見她眼中閃過一絲不自在,欲言又止,而後看了看一旁的莫卿河,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出聲。
“若是公子不介意,或許那身服飾,更适合公子。”
“……”
莫晚庭似是聽錯了聲,沉默無言,現場幾人亦紛紛噤聲。
穆昭陽也知自己語出驚人,但為了能早日破解西境案件,她硬着頭皮走近莫晚庭,認真低語道。
“聖宮更喜女信徒,女相更易接近那人。”
莫晚庭聽聞,沒有猶豫太久。
“好。”
反正此前以扮過女相,有了一回,亦不在乎再來一回了。
見莫晚庭爽快答應,穆昭陽欣喜的同時,微微朝他點頭,而莫卿河也不禁投去佩服的目光。
“兄長,你先去換衣裳,我與穆姐姐去給你挑其他配飾。”
說着,她拉着穆昭陽往側屋走去。
莫晚庭取下那套绛紅色衣裳,曲老闆迎上前。
“客人請随我進裡屋,我為客人更衣。”
莫晚庭看了看對方,又看了一眼身旁一言不發但明顯不大高興的姜少棠,搖頭道。
“無妨,衣裳我自己能換,還請店家先為我兄長挑件合适的衣裳。”
“客人不必客氣,我們這兒服飾複雜,尤其女子服飾更為繁鎖不易更換,還是讓我幫忙吧。”
曲老闆邊說,邊又取了一旁一件褶邊襯裙,緩緩移步往裡屋去。
莫晚庭仔細看對方模樣,此人年紀不大,可不論樣貌與言行都雌雄莫辨,為避免更衣時尴尬,莫晚庭還是問出聲。
“冒昧問一句,店家可是男子?”
“……”
本是謹慎一問,而霎時間,店中卻變得沉靜無聲。
不一會兒,穆昭陽取了幾樣頭飾從側屋出來,見到莫晚庭與曲老闆怔怔站在裡屋門前,便疑聲詢問曲老闆。
“怎麼了?”
曲老闆回神,面色有點難堪地朝穆昭陽笑了笑。
“我要帶客人進去更衣,但他似乎有些顧慮。”
穆昭陽不解看向莫晚庭,方才答應得好好的,不過半刻就變卦了?
“公子若是介意,着男裝亦可……”
莫晚庭見她誤會,便解釋道。
“不是,是我不想麻煩曲姑娘,想自己進去更衣。”
“……”穆昭陽一頓,恍然大悟,看了看曲老闆,微笑道,“公子不必顧慮,他與公子是一樣的。”
莫晚庭聞聲,眸中溢出驚訝與疑惑。
既都是男子,那他方才為何不回應?
男女性别在西境是不能自由言說的事情嗎?
穆昭陽看見莫晚庭驚疑神情,平靜解釋。
“在西境,人們皆認為女子生來比男子純淨,病魔與厄運會自然遠離女子,若是生了個身體虛弱的男童,大家通常會将男童當女童養,直至男童長大成人,才會讓他恢複男子身份,但為避疾厄之災,這些男童即便是成年了,亦不能與他人直言自己的性别,或提前往日扮女相之事。”
說着,穆昭陽将手中的頭飾遞給曲老闆。
“曲老闆幼時身體差,父母擔心他安危,便一直拿他當女兒養,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習慣了。”
曲老闆接過頭飾,臉上尴尬的神色總算消去了一些,微微抿唇看向莫晚庭與姜少棠,露出一絲笑意。
莫晚庭明白了對方的難言之隐,忽覺自己失禮,張唇欲緻歉。
突然,姜少棠沉下眸,默默轉身,一步高一步低地往樓上走去。
莫晚庭看着他的背影,讀出了一分落寞之感,忍不住憂心道。
“師尊,你要自己上去嗎?”
姜少棠沒有說話,停步點了點頭,随後些許搖晃着繼續上樓。
“客人,随我去更衣吧。”
莫晚庭聽見曲老闆的喚聲,應了聲“好”,接着便同他進入裡屋。
起初,他見其他西境女子穿着豔麗而不冗雜,穿衣應不會太複雜,而當曲老闆一層層幫他穿上衣裳時,他才明白了所謂“繁瑣”是何意。
此服飾的繁雜程度,不亞于他成人禮當日穿的那身衮衣,裡裡外外疊數層,穿脫都需人仔細伺候。
穿上最後一件外衫時,曲老闆不由盈盈一笑。
“客人身貌絕佳,僅是将衣裳穿上,便已是傾城之态,我看呐,連胭脂水粉都免了。”
“……店家過譽了。”
女相被人如此誇贊,莫晚庭不知是該高興還是難過,苦笑一聲。
“沒有過譽,客人此番模樣,任是何人都移不開眼,叫人着急着将心掏給你。”
曲老闆笑着又将頭飾給莫晚庭帶上,無意間注意到莫晚庭的耳垂,眼眸驚然一亮。
“客人竟有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