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涼風習習，莫晚庭收了收神，将人攙到隔壁氈帳前，抽出手掀起帳簾。

“師尊，帳前有門檻，你擡擡腳。”

“嗯。”

昏色中，莫晚庭跨過門檻，怎知姜少棠隻嘴上應了，腳擡了一半又垂下，不僅自己沒過門檻，還拖着莫晚庭亂了步伐，猝不及防間，兩人雙雙倒地。

“師尊！”

莫晚庭吃痛低喊一聲，但其實自己并沒有觸到地面，姜少棠倒下時，将他緊緊擁在懷中，側了側身，抱着他結結實實躺倒在地。

察覺到此狀，莫晚庭驚然一震，連忙欲起身，奈何對方死死扣着他的腰不肯松手，任他奮力掙了幾回，仍舊脫不開身。

無奈下，莫晚庭擡眸看向姜少棠。

“師尊，你還好嗎？”

說着，莫晚庭皺着眉摸了摸姜少棠的頭，而那人依舊是淡淡一聲“嗯”。

此時兩人身貼着身，莫說是呼吸聲，幾乎是連對方的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下方的人迷糊着，心如止水，而上方的人清醒着，卻心跳不止。

清醒？

莫晚庭凝着眸，盯着身下這張極緻克制又情意外洩的臉，恍然感覺自己又回到那夜旖旎夢境中，情景再現，記憶重疊，霎那間，他頓感自己酒意也上了頭。

他将那些柔情揉碎在眼波中，緩緩靠近姜少棠，鬼使神差般問起話。

“師尊，我是何人？”

“嗯。”

他捧起姜少棠的臉，認真再問。

“師尊，我是何人？”

姜少棠看着他，眼眸微顫，沉沉應答。

“是你。”

“我是誰？”

“……晚庭。”

莫晚庭聞聲，眸中閃起微光，揚唇間，他俯下身，偏頭往那雙薄唇貼去。

如棠梨樹下醉酒那夜一般，他伸舌輕輕撬開對方緊閉的雙唇，而後再與之熱烈纏綿。

涎液交融，酒氣升騰，兩人喘息愈發深沉，漸漸地，一股極緻酥麻的感覺，從舌尖傳遍全身，最後彙到一處。

莫晚庭弓腰一顫，下意識收緊雙腿，而姜少棠忽然擡起腿，迅速而又執着地攔下其動作，緊接着便摟着其腰，翻身将人壓倒在下。

一陣天旋地轉，莫晚庭手勾着姜少棠的脖頸，哪怕氣息已急促到破碎，也依然交纏吸吮不肯放，最後，是姜少棠輕撫他的臉頰離了唇。

姜少棠支起身的一瞬間，莫晚庭急喘幾聲，眸中水光氤氲，緩了緩氣，将手移到對方臉上，喑啞出聲。

“方才是何人吻了你。”

“……是你。”

聽見對方有停頓，莫晚庭壓下眼眸，凝聲又問。

“我是誰？”

“……”

姜少棠不答，莫晚庭便看着他等他回話。

兩人四目相對，除了彼此逐漸平息的呼吸聲，周遭寂靜無比。

夜色昏暗，莫晚庭看不清姜少棠臉上的表情，但他還是能察覺到，那雙深邃的眼睛在自己的注視中慢慢渙散迷離。

果不其然，下一刻，姜少棠卸了力，不聲不響倒在他身上，不再動彈。

見他忽然倒下，莫晚庭眨了眨眼，輕喚一聲師尊，而對方安靜無聲，隻在吐息換氣時稍稍有些動态。

莫晚庭咽了咽喉嚨，但卻越想越覺不對，他擡了擡身，伸手探了探對方，而後目色一驚，又迅速收回手。

那處還躁着，真睡着了？

莫晚庭不可思議盯着姜少棠，可對方似乎真是醉暈了，半晌沒反應，于是他隻能輕歎一聲，掰開對方的手，緩緩起身，将其拖至附近軟榻上。

安放好了人，莫晚庭也覺疲憊感攀上身，呼出一口氣，倒頭往後一栽，眼睛也慢慢閉上。

可才閉眼，他倏爾想起一事，匆匆又起身。

他擡起手，頓了頓，回眸看了看躺着的姜少棠，見其沒動靜，才徐徐從袖中取出那玉冊。

此回，他先打開玉冊，再取出一支火折子，待火光亮起，便開始細細觀察那玉冊上纂刻的字。

火光映閃，莫晚庭反複盯着幾行字，眼中先是驚疑，思量了片刻，漸漸恢複平靜。

少頃，他熄滅火光，收起玉冊，慢慢躺回姜少棠身旁。

他側身看向姜少棠，看着對方安然模樣，不禁伸手捋了捋其發鬓，喃喃開口。

“師尊，不論前世如何。”

“這一世，我……”

話音未落，帳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莫晚庭迅疾收手，轉身滾到一旁榻上，合起眼佯裝睡去。

傅銘扶着林霜掀開帳簾，見帳中兩人皆已歇下，動作愈發小心，放下醉意醺然的林霜，自己也尋了一處空倒下。

夜深更靜，突然間，姜少棠驚然睜開眼睛。

他揉了揉額，想起一些朦胧記憶，随後皺着眉看向莫晚庭，半晌，他移到其身旁，從其袖中取出玉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