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一衆人驚目朝身後看去。
隻見言洛川從容收了繩網,緩緩站起身。
“這位小兄弟,竟知曉白蘭草?”安翊疑問。
言洛川沒直接應答,轉身道:“請幾位随在下來一趟倉房。”
幾人半信半疑,跟着言洛川來到一處藏在暗角的倉房前。
言洛川推門進入倉房,直徑往房中一個擺滿各種竹籃筐的木架走去。
“數年前,家父曾從深淵帶回過一些白蘭草,此物因有禁令不能買賣,便一直放在此處。”
說着,言洛川在木架前翻找,尋了幾個籃筐,沒尋到,又凝目掃一圈,而後彎下身,從底下籃筐中取出一株通身潔白的藥草。
“尋到了,幾位可看看是不是此物。”
言洛川拿着藥草欲回身。
怎料此時,安翊忽然來到言洛川背後,擡手按住其肩膀,疑聲道。
“在下看小兄弟相貌身型甚是熟悉,應當,不是青陸人吧。”
“……”言洛川頓然,但很快回應,“是,在下不是青陸人,是深淵人。”
幾人聞言,紛紛驚然。
“真是稀罕事,我還是頭一回在青陸遇見同族人呢。”安翊邊說,邊佯笑着看了一眼姜少棠,又道,“深淵人以部族群居,若非迫不得已,絕不離故土,小兄弟為何一人獨居于此?”
言洛川微側目,答道:“數年前,家父隻道要來青陸尋覓一恩人,便攜着家母從深淵遷來了此處,後來在下父母相繼離世,兄弟幾人也離了家,如今才留了在下一人在此獨居。”
“原來如此。”安翊止了笑,正色言,“隻是小兄弟風華正茂,一人居于此處難免孤寂,若是小兄弟有意,我可助你歸深淵。”
“多謝公子,在下于青陸出生,對深淵之事,知之甚少,親人離開後,亦無歸去的想法。”他低下頭,看了看手中藥草,“此物放置在此處有些年頭了,不知藥效還在不在,公子可仔細看看。”
說罷,言洛川轉身,将藥草遞給安翊,而後移步往外走去。
莫晚庭站在屋門前聽兩人對話,總覺氣氛有些沉重。
方才安公子還同師尊有說有笑,怎的在青陸遇見另一個同族人,反倒嚴肅警惕了起來。
他沒想明白,但言洛川走來時,還是禮貌道謝。
“多謝言兄。”
“公子不必客氣。”言洛川笑言離去。
安翊拿起藥草,仔細看了幾眼,随即傳給姜少棠。
“藥草沒問題。”
姜少棠聞言,繼而将藥草遞給一旁面色發青的傅銘。
傅銘匆匆接過藥草,眨了眨眼睛,然後指着藥草,嘴巴一張一合尋林霜來回比劃。
林霜看懂了,問安翊:“安公子,此藥草該如何服用?”
“直接服用,休息半個時辰,便恢複了。”說着,安翊走向姜少棠,拍了拍其肩,輕聲道,“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說。”
姜少棠沒說話,但平靜與安翊一同離開。
莫晚庭見兩人一臉嚴肅地離開,知曉兩人有事要談,可看着兩人背影漸行漸遠,臉上還是微微皺起了眉。
林霜一邊撒碎藥草往傅銘嘴裡塞,一邊觀察莫晚庭的神情,瞥了瞥那離開的兩人,回看莫晚庭喃喃低問。
“殿下,你不是說你不會不開心麼?”
聽見林霜的聲音,莫晚庭恍然回神。
“我沒……”莫晚庭原想否認,卻忽然想起自己要克制情緒一事,頓了片刻,看向一旁兩人,疑聲問道,“很明顯麼?”
林霜點頭,傅銘艱難咽下草藥,亦點頭。
莫晚庭見狀,擡起手扶了扶額,該死,他明明有在克制,可如今卻連最遲鈍的傅銘都能看出他的情緒。
他暗忖自己不可如此,于是歎一聲轉身離開。
“你們先回屋休息,我去看看那夢鸮。”
此時,那夢鸮眯着眼睛站在樊籠中,見人來,也不動彈。
莫晚庭盯着它仔細看,說是會腹語,他卻沒聽過它說話,心中不免好奇。
而鐘樓上方,姜少棠遠遠看着莫晚庭站在屋院中,繞着困在籠中的夢鸮左右查看。
安翊見他看得入神,調侃發聲:“看了上年了,還沒看膩?”
姜少棠收回目光,冷言道:“有話快說。”
“就你這臭脾氣,也難怪人家不同你好……”安翊還想再損他幾句,見人目色如刀,收了嘴,“好了,說正事。”
“你在青陸這些年,有見過除我以外的深淵人嗎?”
“不确定。”
不是有或沒有,是不确定。
安翊疑問:“當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