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少棠與莫晚庭一前一後消失于黑霧中。
紅廊側壁,那浮雕門再次開啟,綠衣女子曳步而出,恍然見一玄衣人負手立于黑霧中,便匆匆栖身下跪。
“坊主,我已将他們引去暗室。”綠沁伏在那人腳邊,扯動對方的玄色衣角哭喊,“求求坊主放過我吧。”
此為第三回,綠沁跪求坊主放過她。
第一回,是她與雲悠一同出逃,不料半途被厮役發覺行蹤,兩人走投無路闖入那暗室中,卻巧遇見坊主持刀剜下昔日姊妹的心髒,她驚魂失措,當即吓跪哭求。
那時,坊主冷漠地将刀扔在地上,睨了一眼兩人,嗤笑道:“你與她,我隻留一人,你們自行決定吧。”
話落間,綠沁顫着身看向雲悠。
“姐姐,對不住了。”
說罷,綠沁跌撞爬去奪起那刀,随即煞紅着眼舉刀朝雲悠刺去。
雲悠驚險避開,張皇往外逃,綠沁追去,不一會兒,見對方被一團黑霧纏住,她興奮揚起刀砍向白衣,然而就在此時,一白影倏然飛來,攔下刀的同時,并将雲悠拉出黑霧。
綠沁驚目一刹,而雲悠擺脫了黑霧束縛,竟真一路狂奔逃出極樂坊……
事後,綠沁二次跪地求饒,稱今後定誓死效忠坊主,斷不會再生逃跑之心。所幸那日坊主心情好,大發慈悲将她留下。
如今,綠沁完成任務,料想自己此回應當立了功,此時跪求,興許坊主再發慈悲,她便可擺脫這地獄。
她猜的不錯,此刻坊主心情大好,說話聲音也溫和親切。
“你的胭脂呢?”
綠沁急忙雙手奉上胭脂,回道。
“承蒙坊主恩賜,但這胭脂是稀罕物,小女一次都不曾用過,現原物獻還給坊主,望坊主不嫌棄。”
坊主接過胭脂,信手打開一瞥,随後又看了看綠沁,微微點點頭。
“嗯,明日一早,你便離開吧。”
綠沁聽聞,眼珠劇烈顫動,欣喜若狂。
“多謝坊主!”
“快上去吧,今夜,可别再亂跑了。”
那人遣走綠沁,又望着暗室之門候了許久,最後,沉聲同身後厮役說道。
“時辰差不多了,進去吧。”
紅廊幾人平靜淡定,而暗室之中,此時正熱鬧得緊。
“師尊,那是什麼!”
莫晚庭與姜少棠一同沖過幾道暗門,揮劍斬斷一段紅綢飄帶,疑惑發問。
方才兩人踏着黑霧走進暗室,摸着一片晦暗沒走幾步,迷霧前方猝然飛來一白影。
莫晚庭提劍欲刺去,卻被姜少棠揮手攔下。
他不解看向姜少棠,下一刻,隻見那白影伸手往姜少棠頭上輕點兩下,沒等兩人反應,又快速往裡飛去。
“那是你的天魂。”
姜少棠沉沉解釋了一聲,加快速度追去。
“?!”
莫晚庭驚詫,盯着那白影,也快步追去。
誰知此時,白影突然在一暗門前停步,默默回望兩人。
對上眼的一刻,莫晚庭更是瞪目震驚——他的殘魂,是他的模樣,但又不全相似。對方面容微微泛光,眼中是常人少有的沉靜空寂,莫晚庭看着他,心中湧起一陣詭異感,倒像是在看一個陌生的自己。
“師尊,他好像在等我們。”莫晚庭緩下劍,低聲道。
“嗯。”姜少棠點頭,“他要我解決此處的麻煩。”
莫晚庭一思索,恍然道:“莫非,他便是那個救了雲悠姑娘的‘人’?”
姜少棠再次點頭:“他故意在雲悠魂中摻了魂氣,引我來南陵。與你一樣,他想救這裡的人。”
莫晚庭聽聞,移目看向“另一個自己”,知道了他的想法,此時再看,好像又感覺沒那麼陌生了。
兩人并步往暗門走去,天魂淺淺讓開魂身,門後一座玄石鼎爐映入眼簾——那鼎爐過人高,爐體上刻滿不知名符文,其中一些閃着刺眼紅光,散發着詭異氣息,而爐頂上頻頻溢出濃郁黑霧,似要将周遭統統淹沒。
此處蟲怪氣味甚濃,還混雜一股刺鼻血腥味,熏得人雙目難睜。
天魂見兩人頓住,繞着兩人飛身環繞一圈,沖淡了一些霧氣,随後立即迅疾沖向那鼎爐。
“回來!”
姜少棠一聲怒斥,而那天魂一撞将那爐頂掀開,一霎間,爐中竟湧出大片赤色幼蟲。
莫晚庭驚覺,擡劍向蟲刺去,卻被姜少棠再一次揮手拉回,準确的是,是被腰上之物強行拖回。
姜少棠一手釋出靈光控回拴住莫晚庭的腰帶,一手揮劍朝鼎爐飛馳而去,他口中念訣,劍氣如虹,斬破那鼎爐的同時,驟然出現的梨花花瓣,似暴雨一般刺穿潮湧而出的赤蟲。
莫晚庭愣神中劫殺幾隻僥幸爬出來的赤蟲,暗暗思忖,師尊此招威力甚大,屢試不爽,可惜自己身無靈術,學不來這樣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