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
林霜應答一聲,瞟了一眼受傷衆人,随即抓起傅銘的手。
“疼疼疼……小林子,你輕點兒。”
“吵死了,别喊。”
“……”
莫晚庭沿着叫喊聲找到牢房,一轉眼,便看到姜少棠橫眉冷眼,正對着一人行刑,他一手釋着靈光絞住那人脖頸,一手執劍刺進那人肩中。
許是行刑已久,劍沒入之處已攪了個血肉模糊,莫晚庭目色一驚,高聲制止道。
“師尊!先放開他……”
莫晚庭話音未落,然而下一刻,那人便口吐鮮血,滿目猙獰地抓着劍刃,決絕而痛苦地刺向自己喉間。
劍刃一抹,赤血噴灑,一霎那,四周恢複沉寂。
姜少棠依舊面無表情,揮袖甩下劍上血迹,收了劍,移目看向莫晚庭,眼中才漸漸起了一絲波瀾。
莫晚庭看着那人屍體,眸光緩緩暗下。
自殺之人并不是昨日抓的人,而是前不久來求助的一名樵夫。
他為給妻兒治病,不幸遭蟲怪寄生,可妻兒病情好轉,他卻漸漸不受控。為避免自己做出禍事,他選擇離家出走,一路尋來主城。
前幾日,莫晚庭還曾握着他的手,安慰他定能逃過此劫,而後與家人重逢。
誰能料,世事無常,如今一切皆成空談。
見莫晚庭一副頹然模樣,姜少棠沉聲說道:“昨夜發狂傷人的宿主,我都處理了。”
姜少棠做事果決,若是有宿主發狂傷了人,也的确應該及時處理,莫晚庭說不得什麼,隻能凝眉問:“發狂是何原因。”
姜少棠示意一旁侍衛,侍衛立即擡手呈上一物。
那物小巧精緻,是一銀鎏金圓形扁盒,外壁上還繪着纏枝蓮紋。
“打開。”
姜少棠發話,侍衛聽命将盒蓋打開,一霎間,一股嗆鼻的甜膩氣味撲面襲來。
莫晚庭迅即擡手捂住口鼻,快速将那胭脂盒蓋上。
這個味道,是寄生在琵琶女身上的那隻蟲的氣味。可他昨夜明明已經除了那蟲,為何這氣味還不散去。
莫晚庭正疑惑着,忽然,姜少棠正色開口。
“此氣味輕則緻幻,重則緻狂,不僅能讓人喪失理智,還能催動其他蟄伏的蟲,使之亢奮癫狂。”
“可我昨夜已經除了那蟲,這不應該。”
蟲怪之所以可怕,是因為其身上帶着一種特殊的深淵能量——原靈。蟲怪因身負原靈而擁有各式各樣的蠱惑之術,一般而言,蟲在原靈在,蟲滅蠱術滅,不會存在蠱術長留的情況。
莫晚庭越想越茫然,此時,姜少棠又說。
“那是成蟲磨成的粉。”
“成蟲?”
莫晚庭驚訝一聲,随後緊盯那胭脂盒。
寄生在宿主身上時,蟲怪為掩護自己,會維持着幼蟲模樣,隻有徹底發狂了,才會暴露出成蟲狀态。
獵蟲多年,莫晚庭也極少看見發狂成蟲,他神色由迷茫轉驚慌,陷入沉思。
倘若此為成蟲磨成的胭脂,此蠱術能維持多久?
如此歹毒的胭脂,是何人造出來的?
這樣的胭脂,青陸又有多少……
昨夜牢中宿主發狂暴動,一衆訓練有素的獵蟲侍衛尚不能抵禦其害,若此物被有心之人利用,怕是要引發大亂。
不可,此事,定要查清!
突然間,莫晚庭思緒回籠,握緊佩劍,轉身往外走。
“你去何處。”一旁沉默的姜少棠冷不丁發問。
“靈音閣。”莫晚庭頓了頓,又補充道,“去尋那女子問清那胭脂的來曆。”
“此事我會查明,你不必憂心。”
聽姜少棠平靜地說着這句話,莫晚庭莫名又想起昨夜之事。
師尊昨夜說要時時護他周全,助他消除詛咒……
他不想做荒唐死亡的短命鬼。
可如今危機在前,叫他知而不為,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師尊,此事幹系重大,稍有不慎必會引發災亂,我必須去看看。”莫晚庭目光堅定,攏了攏手中佩劍,“師尊若是不放心,可随我一同去。”
每當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姜少棠便知道自己攔不住。
“走。”
話落間,姜少棠飛身而去,一晃沒了身影。
莫晚庭見狀,也速速邁步奔去。
此時,林霜已将受傷侍衛的傷口盡數處理好,恍然一擡眼,隻見頭上快速飛過一白影,驚然之時,又一人影從地牢深處飛馳而來。
“殿下?”林霜目光随莫晚庭移動,高喊一聲,“殿下要去何處!”
“靈音閣。”經過林霜身旁時,莫晚庭速回。
“殿下都知曉了嗎?!”林霜再驚喊。
莫晚庭蓦然停下,回眸問:“知曉什麼?”
“主上聽聞殿下昨夜外出與一女子遊船私會,已經派人去靈音閣宣旨賜婚了。”
見莫晚庭愣神,林霜低了低眉,竊竊又說。
“這便是我要同殿下說的第二個‘壞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