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沈程泠想,這個世界對于他來說确實隻有這赤.裸惡意,不然怎麼回宗才一瞬,幾乎就是在他們的車馬剛停留着啟元宗的山角下。
“哎,前面怎麼了?”陸霜華掀開簾子率先問。
眼前那是一段長長的迎親隊,光從中段上下看,往前不知去處,往後不見來路。
隻是他們這一停,人家比他們還要先出擊。
“新夫人的馬車?”
“對,這裡面坐着的就是尊主新要娶進的夫人!”
車簾都不知道被誰忽然挑開了一下,于是半個時辰往後。
啟元宗,主峰大殿。
事情變得複雜了起來。
前方宗主謝長闌和魔宗護法打哈哈。
後方,沈程泠見他曾經的師弟柳蒼枝将手心往桌上重重一拍,起身,開口便是不善,語氣刻薄。
“沈程泠,你這個禍害,當年如此,如今你又怎麼有臉再回宗門?”
啟元宗上下十峰,每峰師承不同,不過峰主之位,便隻有上任峰主底下的幾位親傳弟子修到元嬰期後才有機會可以争取。
當然凡事有例外,除了靈劍峰。
靈劍峰也不知是從哪代峰主起突然出了點怪癖,在沈程泠之上,他的師尊玉曦真人早亡,于是他繼位。
等他七年前離山,好那個乖乖,家裡又剩獨苗苗。
許星河。
如果不是真差輩,那麼掌門也不是不會考慮讓他快點,麻溜繼位。
好說也是化神期,所以啊,宗門上下那點情誼就似這修仙一途,茫茫大道,虛無缥缈,更别提柳蒼枝此人,自拜師之日起便與沈程泠有點龃龉。
沒收他的靈劍峰收了了個不知從哪個乞丐堆裡出來的孤兒,一直死追不上的師姐也對沈程泠這個東西多加照扶。
“是我帶他回來的。”于是,對于柳蒼枝的出頭花翎說:“柳師弟,你有什麼意見?”
跟她說吧,花翎對柳蒼枝先前的行為就十分不滿。
先前沈程泠的命燈明明出了問題,可柳蒼枝卻選擇知情不報,分明是被花翎當場撞見,可對方竟還試圖隐瞞。
人命關天,柳蒼枝的神色就變了。
先前因為沈程泠命燈的問題被掌門訓斥,他不和花翎對着幹,目光一轉,又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看着許星河。
“你呢?”
一個忙前忙後,自那日告白被拒後,俨然是将自身的全部目光都聚集到沈程泠身上的徒弟。
杯空加水,天冷添衣,沈程泠為此便不大看許星河了,要拒絕一個視野裡的優等生,那幾乎就耗盡了他的全力。
因此,沈程泠變的沉默看草精,顯得許星河這徒弟更倒貼了,讓柳蒼枝瞧這麼冒火,當下甩袖怒斥,“難不成是要再上一次問心台?七年前的事情你們一個兩個都忘了?”
沈程泠分明已是認罪服法,他怎麼還沒去死又回來?
“師叔,慎言。”誰知他如此這般的将所謂過往又往衆人跟前一提。
大廳之中,其餘看熱鬧的長老峰主們都在那刻不約而同的交錯,喝茶的喝茶,閑聊的閑聊,餘光一瞧,卻好似唯有許星河這個當事人皺眉,表态:“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這是要把從前翻篇啊?
玉淑峰的峰主禾落依,是他們這一群峰主中年歲最小的師妹,以至于她平素裡跟弟子們的關系也處的最好。
這回無人可問,眼轱辘一轉,竟是偷偷摸摸扯着陸霜華的衣袖:“霜華。”
禾落依挑眉,什麼情況?
懵逼樹上懵逼果,懵逼樹下你和我,陸霜華此刻還沒有從山下的震驚緩過神來,腦子裡十分不清楚師兄好好的摯友怎麼成師叔?
不過面對禾落依的詢問,陸霜華那被打亂的腦子還是照實說:“不知道啊,前輩之前……阿不,是沈師叔之前很早的時候就和師兄一塊了。”
大概就是百裡城。
禾落依繼續,指了指沈程泠抱着的清旖小聲問:“那那個小孩?”
陸霜華有些苦惱:“是沈師叔的兒子,叫清旖,今年七歲,之前也一直跟着師兄他們。”
“兒子?”
禾落依的眼睛亮了亮,說話的時候用手捂嘴,奈何身邊的蒼蠅太多,聞到那點肉腥味立即有人動動耳。
兒子?
于是衆人的目光一交流,那個微妙的感覺霎時便是不同了。
沈程泠什麼時候瞞着他們有了個兒子?
而且孩子七歲,那不就說明是他還在宗門的時候就造出來的?
那孩子娘呢?
處着處着又不處?清旖并不能理解這接連兩日,他覺得許星河和沈程泠之間的氣氛好像怪怪的。
沈程泠摸摸他的發頂,察覺到對面,那群師兄弟的私語,但奈何卻十足聽着不太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