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時間能倒退,許星河現在最後悔的就是離開那一會。
到底為何半夜不睡采香料?
因為他瞧着馬車上的沈程泠睡的并不安穩,可現在,許星河隻恨不得擡手給自己臉上一巴掌,人丢了,安穩了?
沈程泠要是因此出了什麼意外,他這輩子良心都要不安了。
就在這時前方的叢林,一道綠光大亮,幾乎快映出半邊天去。
鳥雀飛起,隻驚的人心一緊。
手心的羅盤迅速震動……
“人,要不算了!”
自從按着清旖的說法找機緣,沈程泠就進入了一個山洞,這個山洞頂上是中空,月光卻并未從那個天頂的洞口照進來。
反而是被半山腰生長的天然晶石折射,散發出多彩的光芒。
綠色的晶石生在荊棘中,當有生人靠近一定範圍後,荊棘就會被自動觸發,如同活物般攻擊妄想得到這份機緣的修士。
隻不過,沈程泠現如今也不算是個标準的修士,但他心頭門清,現在他身懷水靈的事已經被宣揚出去,相信用不了幾天就會人盡皆知。
因此,即使荊棘纏身,忍着劇痛,他的雙手也死死扒着那長滿尖刺的藤蔓,步步向前。
鮮紅的血液順着他的步伐流淌,藤蔓向後不斷推阻着,頸處天道的枷鎖進一步消耗他的體力。
“人!”清旖急到跳腳,他本是草木之靈,藤蔓不會主動攻擊他,但他要是早知道沈程泠來會這樣:“我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帶你來了!”
“清旖。”誰知話落,一直憋着一口氣不出聲的人突然開口,沈程泠的目标清晰,路線明确,視線一眨不眨的隻盯着前方,那個被荊棘包裹的綠色水晶。
“事情從來不是難做就不做,沒有人可以依靠,但自己不能放棄自己。”
沈程泠握緊了腰間的荊棘,其實已經快要觸碰到邊緣:“别人拿的到,我也拿的到。”
轟隆——
像是發覺了他這樣的自不量力,天空突然閃過一道雷霆,但莫名被藍綠兩道光給打了回去。
底下在不斷接近荊棘叢的試煉者并不明白,烏雲聚集,噼裡啪啦的瓢潑大雨突然間就傾瀉而下。
這全天底下隻有五件靈物,那是天道留給自家好大兒的!
造反!沈程泠那簡直是造反!
當指尖終于觸碰到了那塊綠色的晶石,一股莫名的暖流湧入四肢百骸,沈程泠上身趴在荊棘之上,面上終于露出絲絲笑顔。
拿到了。
一邊清旖擡起圓盤似的葉子正要抹眼淚,這個人真的他見過……感動,真是讓草感動。
然而,就在這樣的時刻,木靈離開荊棘叢,綠色的光華減落,清旖隻感覺眼前突然閃過一個奇怪的黑影。
轟隆——
更大的雷聲炸響在耳畔。
火花四濺,就如同這世間最為絢麗的一場煙火。
沈程泠閉眼,荊棘從他身上褪去,向後回縮。
沒了這一部分的支撐,他向後踉跄一步,幾乎癱軟,身上有疲憊和枷鎖的束縛,天道對他這份貪心的不滿幾乎已經直達頂端。
但他被人接住了,那一刻,沈程泠幾乎已經不在乎突然沖進來的人是不是他不想看見的徒弟,也不在乎,兜兜轉轉許星河還是找到了他,并為他接下了天上的雷劫。
沈程泠隻是擡眼,透着那個山洞向上的缺口,對着那還在不停閃動雷電的烏雲挑釁。
來啊,劈死我!
這回還是他赢了。
烏雲見狀,不甘的閃動,看似還要繼續。
但奈何終有顧忌。
“沈程泠。”許星河的那顆心幾乎快要跳出胸腔。
天知道,當他循着沈程泠手腕上的那份牽絆來到這,闖進來看到這個人離那劫雷隻有那麼近的時候,“怎麼這麼多血?你做了什麼?”
許星河擡手抹掉了沈程泠臉上的那些,但是好像更髒了。
開口的聲線中一不小心藏起兩分猜不出來的後怕,他低頭,很快從儲物袋中捯饬出丹藥。
烏雲看着更不好,閃了又閃就是不敢往下劈。
身上的疲憊似乎代替不了心底的暢快,連帶着沈程泠看許星河的視線都好上不少。
在許星河慌忙找藥的空檔,沈程泠伸手,繞過了正抱他的人。
下巴靠在他肩上,側臉貼着他的頭,慢慢的語言中帶上疲憊,半阖着眼眸,感覺許星河偏頭看了過來,将手扶在他的後腦勺。
“好累。”沈程泠輕言半句:“許星河,抱我,抱緊一點……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