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沐清澤又歎了口氣,補充:“不過料想他是不樂意的。”
沐清澤說話倒還連貫,隻是每講完一句都要停頓片刻休息。
沐清澤的目光從他這兩個得意門生身上掠過,“你們二人誰有意上任?”
“師尊,現在商議這些,未免過早了。”
葉夙強行定下心神,有些急躁的開口,“也許太汐長老還能找到辦法呢,再不行,我們可以去找溟水殿,他們專攻醫術的……”
葉夙講不下去了,難圓其說。
還能有辦法嗎?難。
上清的醫書古籍極為豐富,比起溟水殿是有過而無之不及,太汐長老的醫術甚至勝過了那溟水殿主……
葉琯歌默默垂淚,也不插話,隻是哭。
沐清澤的病來的突然也來得怪異,沒什麼症狀,做事雖是有幾分餘力,但他也深感力不從心。
看着兩人他又忍不住歎氣:“你們都是好孩子,為師知道。”
“但這身體,為師自己也清楚。”
沐清澤慢慢講着,“上清沐氏一族,有千年清譽。傳承至今,宮裡除去宮主之位,六大長老向來是能者居之。”
沐清澤的眼神看向跪在床邊傷神的徒弟:“若沒有指認徒兒繼任,到時便是由宮主選任。”
“放眼上清還是隻有你們二人合适,怎不就親口應了為師,替為師再護着上清呢?”
“我來吧,師尊。”葉琯歌哽咽着開口,“哥哥志不在此。”
沐清澤看向葉夙,後者點頭。
沐清澤當然是更中意葉夙,天樞長老乃是上清首席長老,事物繁多,讓葉琯歌一個女孩子去操心,他覺得不太應該。
不過葉琯歌繼任,其實和葉夙上任也不會有太大區别,沐清澤想。
“既如此,琯兒,那有些話為師還得再囑咐你。”
“師尊請講,琯琯,必定銘記。”
*
那個下午,沐清澤平靜的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三天後,葉夙他們照常去探望時,發現他已經沒了氣息。
“哥哥,琯琯沒有師尊了……”
葉琯歌抱着葉夙嚎啕大哭,“琯琯再也沒有師尊了。”
“琯琯乖,不哭,過會兒我們要去息靈大殿守着師尊了,讓他看見了多不好。”
“師尊……師尊沒了……”葉琯歌聳着鼻子,“師弟都還沒有出關,還沒去看過他,他怎麼,怎麼不再等會兒……”
“師尊怎麼這樣啊,他就不怕師弟更讨厭他了嘛……他怎麼走的那麼急……”
是啊,箫初琛還沒出關呢,不知道他能不能趕上師尊下葬……
箫初琛,可還氣師尊……
*
“箫初琛,你該出關了。”
伏輕喚一聲,端坐着的箫初琛睜開眼:“無聊了你便出去看看,不必守着我,蓮居自帶防護陣法,我不會出事。”
“已經六年了,出去看看吧。”
伏沒說什麼事,隻是語氣裡帶上了不容置疑,就算是箫初琛不同意,隻怕也不能再安穩修煉了。
“我還沒有煉化完。”箫初琛皺眉,不理解伏怎麼突然管上他修煉的事情了。
伏揮手,箫初琛手上那顆小了很多的金珠飛到了他身邊,“就這麼些,不重要了。”
“好。”
箫初琛垂眸,他好像也感覺到,心那裡空了一塊,好像……有什麼不在了。
*
息靈大殿的門被推開,正守着的葉氏兄妹回頭,便看見了一襲白衣逆光行來的箫初琛。
此刻的箫初琛面容稍有憔悴,剛出關便過來了,他還沒來得及打理。
見兩人跪在那守靈,啞聲問:“第幾天了?”
“第七天,最後一晚了。”
葉夙這會也沒有看見他的喜悅,斟酌着開口,“師弟你是師尊他的……關門弟子,既然你出關了,這最後一晚……”
你可願守?
葉夙有些不敢問了。
“我守吧。”箫初琛開口道,“師兄師姐你們先……回去吧,辛苦了。”
許是他的語氣太過自然,葉琯歌不由一驚,手差點被竄起的火苗灼傷。
她擡首看向葉夙,後者也是同她一般的驚訝——箫初琛願意自己一人守這一晚?
葉夙彎腰扶起葉琯歌:“師弟有這份心,想必師尊會很開心的。”
箫初琛沒接他的話,走過去跪下了,修長的手指拿過一沓紙錢放在盆裡燒掉。
葉夙見他确實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便打算離開了。
箫初琛突然問:“少主呢?”
葉夙不是很清楚,長老們和宮主都來過了,各色弟子也來拜送,似乎沒看見沐瀾,不知道哪去了。
“沐瀾姐姐一年前又閉關了,現在還沒出來。”一直沒說話的葉琯歌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