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答:“那就不悔。”
他最是怕痛,若能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受傷死去,實在是一幸事。到時,了卻了生前罪孽,身上這副背了九百年的枷鎖,就可以徹底解脫。
隻是,三年……
西天之路漫漫,他卻隻有三年,三年,真的能取到真經嗎?
“呵——”
算了,多想無益,白子岑收斂思緒,化指為刀,劃破皮膚,放出瘀血,又将碎裂的肋骨拼湊複原,最後,用奈何事先準備好的針線将傷口縫合。
等奈何端着一碗清粥進來時,他已處理好了傷口,又換了幹淨衣服。
“你不要動。”
看他要起身,奈何忙按住他的肩膀:“躺着就好,我喂你。”
痛雖不痛,可畢竟肋骨穿胸,失血過多,白子岑極是虛弱,便從善如流,又乖乖躺好。
自他來了,奈何的眉頭就沒舒展過:“你身上的傷,又是孫悟空打的?”
白子岑搖頭:“這次不是他,是黃袍怪。”
“黃袍怪?”
奈何皺眉更深:“冥王賜你肉身,不是讓你糟蹋的。若這肉身毀了,你的魂魄便也散了,你……該好好愛惜的……”
說到最後,都快成了歎息。
白子岑笑笑:“我知道,我愛惜着呢。而且唐三藏他……對我挺好的。”
“真的?”
奈何望着他眉間一點愁思,說:“你不要報喜不報憂。”
“……”
被他這麼一說,白子岑心中突然湧上一股委屈。
奈何一愣:“你還真有事瞞我?”
白子岑低頭:“你不了解,那個孫悟空,他……”
“他怎麼?”
“他……”
白子岑欲言又止,想起白虎嶺初見時孫悟空的落寞,想起波月洞重逢時孫悟空的目光,想起黃袍怪袖中時小心的呵護和暧昧的擁抱,又想起孫悟空一次次将他推開時的決絕厭恨。
可即使厭恨,卻一次又一次手下留情,饒他一條小命。
孫悟空。
齊天大聖。
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奈何輕輕拍了他一下:“怎麼發呆了?”
“啊?”
白子岑回神:“沒事,我剛剛隻是想說,孫悟空對我誤解很深,我怕取經路上難相處。但現在……”
一頓,又笑了:“我不怕了。”
“……”
奈何說:“為什麼?”
白子岑說:“我會讓他相信我的。”
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奈何提醒:“據我所知,孫悟空的心可是石頭做的,他生性冷淡,又張狂自傲,你拿什麼讓他信任你?”
這麼一兜冷水澆下來,白子岑表情一凝。
但他沒有退縮,反而卻越發堅定,說:“拿、真、心。”
“……”
奈何盯他,半晌,凝重道:“你小心把自己也陷進去。”
白子岑沉默了。
拿真心,換真心。
其實,奈何的擔心他又何嘗不明白呢。隻是除了這種笨拙的辦法外,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真實的打動孫悟空。
而為達目的,他可以将一切作為籌碼。包括——
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