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修在九州如田野間的雜草。
可以有,但若是多了,勢必會影響莊稼收成。
作為一州最為強勢的宗門世家,若“雜草”生長得過于旺盛,便需要承擔一些鏟除責任,以免一些小宗門世家遭邪修毒手,壞了一州内的安穩。而小宗維護地方秩序,若是吃力也可向主宗求援。
當初古音城城主便是如此,他有一定能力解決,但他的兒子陷入了麻煩中,便将求援天元宗的機會用來救他的兒子。
這是在一州一方勢力做主的前提下。
川臨顯然是唯一的例外。
李家與山海宗交界地帶無人管理,邪修大多遭受對面追殺時,逃入另一方地盤,便能活命。
更因此,川臨的邪修勢力之多,種類之複雜,遠超它州。
剝皮的邪修,葉魚上輩子十多年都未曾聽說過。
赤川李家居西,族地位于數座活火山之下,常年居住與綿延千裡的赤地之上,家族功法與法術都偏火屬性,由此得名赤川。
李家屬地邊緣,有座較大的城鎮,叫做千湖城。
城鎮内做主的主家姓李,據說上千年前也是赤川李氏族人,隻是代代分割,他們所在的旁支也不争氣,始終未出一名有天賦的族人,便逐漸與李家沒了幹系。
與李家無幹系,城主自己卻是不認的,對外一概宣稱是李氏旁系。
城内幾乎沒有凡人居住,來往多是修士,邪修兩邊泛濫後,千湖城幾近成為邪修地盤,少數幾個小門派家族苦于無處可去,隻能守在千湖城。
是夜,城主府燈火通明,内裡大擺宴席。縱使修士,大多也改不了凡人劣性,好享樂浮華。
李軒轅高居首座,舉着酒杯大笑:“幾位門主,族長,今日李某邀請諸位來府上小聚,還請盡興才是。”
他晃蕩手中酒杯,特殊的酒香四散:“此酒,乃是吞海底中品靈獸的靈丹骨血,配上諸多靈果釀制而成,不可多得的酒釀,請嘗嘗如何。”
他擡手邀請,自己仰頭一口喝盡,露出品味的笑容。
下座幾人中,修為最高者,也不過金丹期巅峰,用中品靈獸釀制的酒平日是決計難喝到的。
此刻,卻并未露出喜意,反而彼此視線交流。
誰知李軒轅打的什麼主意,如今千湖城中邪修橫行,李軒轅作為城主,不僅不打壓邪修,還隐隐有與邪修同流合污之嫌。
他們幾月前曾共同去信赤川,李家始終未有回信。
不知是不是赤川徹底放棄清繳此處邪修,還是有其他原因……
李軒轅見他們不喝,眯眼道:“怎麼,是這酒不合幾位胃口?”
紫雲門門主乃是幾人中修為最高者,他擱下酒杯,終于忍不住發問:“城主,如今城内邪修何等猖狂!?半月前,無影閣一閣弟子全部慘死于閣中,屍體形狀凄慘,皮肉分離,遭邪修啃噬,連無影閣主也不知生死,恐怕難逃毒手!無影閣主乃是金丹巅峰,半步元嬰尚且如此,千湖城内人人自危,我等小宗小門無法得到赤川看重,城主乃是赤川旁支,難道還不向赤川求援!?”
李軒轅倚在太師椅中,被此番诘問逼得放下酒杯,臉色陰雲密布。
他眼神沉沉的盯着紫雲門主,忽地垂首,手掌撐着桌面,呵呵低笑:“赤川……赤川算什麼東西,我還需向赤川求援?”
他說完,臉色倏地變化,手掌橫掃桌面:“實話告訴諸位,今日叫你們來,便是問問你們可要活路!”
“什麼意思?”
“李軒轅!莫非你已與邪修勾結不成!”
座下衆人聞言皆怒!
李軒轅為一城之主,卻不過金丹巅峰,較之無影閣主還差上半線。他天賦平平,幾十年前他爹做千湖城主,沖擊化神失敗身隕後,便由李軒轅這麼個二百來歲的區區金丹執掌千湖城。
金丹壽數四五百來歲,李軒轅已經顯露中年人面貌,若是不能突破至元嬰,便隻剩下兩百來年好活了。
他聽見衆人言語,面目猙獰,仰頭狂笑:“何為邪修!我看這天下修士皆是邪修!”
話音方落,身後的陰影中扭曲出三人,随着笑道:“城主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聰明人。”
下方幾人面色大變,抽出法器,周身法力震蕩。
縱使有所猜測,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李軒轅竟然為他們設下鴻門宴,準備将他們一網打盡!
李軒轅拔劍指向紫雲門門主:“你們若是順從本城主,日後滅了赤川李家,你等便皆是有功之臣,赤川資源由你等取之。若是冥頑不靈,今日便都死在這裡。就是不知你們的弟子族人,有多少聰明人了,哈哈哈!”
他甩袖一抹,空中便多了數面水鏡,赫然對應的便是下方幾人的門派家族。
水鏡内人像模糊,唯有弟子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最叫人眼眸煞紅的,是邪修動手之時,竟有弟子跪地求饒,沖邪修獻忠,反手虐殺同門!
“混賬!混賬!”
紫雲門主眼中充血,水鏡中,他天賦頗佳的大弟子引領衆人抵抗邪修,節節敗退之時,一柄短刃竟從他背後穿胸而過,水鏡露出那人全貌,卻是紫雲門主獨子!
他目眦欲裂:“弓凜雲!!!畜牲!!!”
紫雲門主隻覺頭暈目眩,血氣上湧,拔劍騰身便直指李軒轅!
其他衆人也驚怒交加,府内不知何時已經圍滿了邪修,所有人皆你死我活殺作一團,無暇再看半空中懸挂的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