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裡有話語傳來。
“你不該在殿上挑釁師父與長老們。你是如何奪得頭名的,你心中有數,長老們也心中有數。師尊寬和,你若不主動挑起,本可安然無恙的做名外門弟子。想必以你的本事,不用多久便會博得哪位長老青睐,成為内門弟子。”
葉魚沒在這位季大師兄身上感受到譏諷惡意。
他反笑道:“季師兄既然能覺得我會博得長老青睐,怎麼又知我不能博得我師尊的青睐呢?”
季叢連無奈:“罷了,事已成定局。若有何急事,可傳訊于我。”
葉魚瞧他遞過來一枚玉簡,接過揣在腰間,随口問:“我的師尊在修真界有何名号,不知師兄可告知?”
怪了,天元宗還有這麼一位長老,葉魚從前怎麼沒從杜青汝口中聽過?
連弟子選煉不出席都留着位置,地位那樣高,難不成是天元宗那幾位大乘期老祖之一?
季叢連不僅給了葉魚傳訊玉簡,還給了葉魚一個裝着平日所需的芥子囊,他将在戮劍殿待很久一段時間。
法器朝着一座山巅上雪白巍峨的殿宇下落。
季叢連的聲音混在呼嘯的風聲中。
它們一齊鑽入葉魚耳中:“戮劍真君。”
葉魚:“?”
誰?
他險些從法器上摔下去!
*
葉魚收回前言。
狗老天并沒有優待他。
狗老天不僅沒有優待他,還變着法的将他當猴戲弄,要看他更加倒黴的模樣。
戮劍真君何人也?
修真界斬天第一人,殺道第一人。
少年以戮入道,冷血無情,以兩百歲合體大劫斬天一劍,自此暢通無阻的修途再無提升,遭天道厭棄而徹底揚名九州。
杜青汝很少提這位與他同宗同門的戮劍真君,據說他在天元宗幾年,一面也未曾見過。
但杜青汝不說,其他人口口相傳的故事已經足夠多。
一言概之:戮劍真君的修途完蛋了,主動拜了戮劍真君為師的葉魚也完蛋了。
葉魚站在殿門前,季叢連走了許久,都回不過神來。
半刻鐘後,門口的守殿弟子聽見一聲暴喝。
“天道!!!狗賊!!!!”
……
不論葉魚如何辱罵天道,事到如今,無可更改。
葉魚心中充滿了對天道的憤恨。
讓他重來一遭,卻如此戲耍他,即便他不拜戮劍真君為師,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葉魚怒火中燒,心中滿是不甘。
讓他立刻自我了斷,免得被天道戲耍,明知飛升無望還苦苦掙紮?
不!可!能!
絕無可能!
葉魚胸口劇烈起伏。
修煉。
唯有修煉。
如今他已經踏入天元宗,乃是天元宗弟子,更拜了戮劍真君為師,比上輩子的起點高了無數倍,諸多資源唾手可得。上輩子那般艱難,他不是也到了元嬰期?
重來一世,他會尋到新的出路。
葉魚非自我苦惱之人。
他擅長罵天罵地罵他人,而後埋頭苦練。
他絕沒有任何問題,除了修為不夠,除了太弱。
葉魚是季叢連帶上戮劍殿的,守殿弟子聽聞是掌門為殿主收的徒弟,為他安排了住所。
戮劍殿占據了整個山頭,擡頭便能看見殿宇後咫尺雪峰。
守殿弟子離開前,葉魚問清了殿内布局,重點是藏書閣所在,法寶閣方位,天材地寶收藏點。
那守殿弟子聽着葉魚的問題:“戮劍殿内并無藏書閣,殿主無藏書的喜好。若師叔需要,山下主峰藏書閣為宗内弟子共享,隻需獲得貢獻點,便可上對應的樓層查看功法藏書。”
葉魚心涼了半截:“那其他的……”
“也沒有。”
葉魚:“那去主峰的路……”
“師叔,戮劍殿不可随意進出,你身上無戮劍殿印信,也無掌門信物,是走不出結界的。”
葉魚不死心:“你們有……”
守殿弟子:“師叔,我們為守殿弟子,并無印信,若無殿主吩咐,不會離開戮劍殿半步。”
葉魚無話可說。
戮劍殿的守殿弟子各個都在金丹之上,他們自有他們的收藏,也有人為他們送守殿弟子月俸。
葉魚有沒有,便難說了。
他掙紮着:“那師尊何時會回來?”
總得想辦法見見那位戮劍真君?興許看在他倆都遭天道戲耍的份上,一對眼便得了青睐呢?有位合體期大能幫他,總比他獨自修煉抵抗天道要好。
守殿弟子:“殿主前日在殿中,掌門來請過。”
葉魚眼眸微亮。
“但殿主午後便離開,不知去何處雲遊了。若無什麼大事,恐怕幾十年内不會再回宗門。”
守殿弟子說完,見葉魚許久未作聲,行禮告退。
葉魚躺在冰涼的地磚,望着屋頂雕花頂梁,心與殿後的雪山巅一樣涼。
季叢連原來是這個意思。
葉魚在冰涼的地上躺了片刻,起身,走到不遠處的床榻邊,重新躺下,閉上眼睛。
不行,得想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