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固然天資不差，可卻是個煉丹師哇，怎麼打得過這群卷王！？
林清崖尴尬不已，趕緊溜之大吉，“既然大師兄來了，那小師妹就交給您了......”
“嗯。”
蒼厭應了，但人站在門口卻沒動作。
林清崖隻好側身，把聞淩兒讓了出來，“......要不，大師兄、小師妹，您們先請？”
聞淩兒用目光譴責清崖師兄，怎麼見到大師兄，比她見到二師姐‘滑跪’的還快！
起碼她還掙紮了三......兩秒鐘！
聞淩兒像是背上耳朵的貓，小步挪到大師兄身邊。
不過整個問道宗，她除了二師姐楚遙......就沒怕過誰。
可能是小時候蒼厭跟在她身後的日子太難忘，她見過太多大師兄縱容寵溺她的模樣。
更别說，想到他輕吻她指尖時的神情，想到大師兄蒼厭就是玉桂樹......濾鏡就莫名其妙碎了一地。
聞淩兒揪住蒼厭的袖子邊，“對不起大師兄，我忘記今天是十五啦。”
“無妨。”
冷着一張臉，又和冷氣制造機似的......還說無妨呢！
“不過，”聞淩兒話音一轉，率先轉移矛盾，“大師兄怎麼不傳音符給我，讓我回去呢？”
話音未落，聞淩兒回身沖林清崖揮手，‘反客為主’拽着蒼厭往回走。
“清崖師兄，我們走啦！”
蒼厭：“......”
蒼厭順着力道被聞淩兒拽了兩步，銀白的發絲微微蕩漾。
他盯着聞淩兒牽住他衣袖的手，眸色微深。
......
内門有禁制，走到上三峰的地界才能禦劍飛行。
天色漸暗，兩人緩步前行在暮色幽暗的林間小巷上。
“大師兄？”
“嗯。”
聞淩兒比蒼厭高上幾階。
她停下腳步，微微回身，又喚了他一聲，“大師兄？”
“嗯。”
從小到大，總是這樣。
問道宗的首席大師兄蒼厭，自五年前就大敗一衆當代真傳成為首席，積威已久，問道宗弟子無不尊他敬他。
也隻有聞淩兒能走到他前面，讓大師兄當她的‘跟屁蟲’。
她居高臨下，頗有些俯視蒼厭的意味，“大師兄，那天我說的話......你不要往心裡去。”
蒼厭并沒有擡頭仰視她，隻是平淡看着前方，纖長的睫毛微顫，“無事。”
聞淩兒默默看着他。
她伸出手，沉默着舉到蒼厭面前。
就好像回到了那個血光漫天的歸思涯，他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輕吻她的指尖，告訴她在這條漫漫的長階上，永遠不要回頭。
這是這條路真的好長好長。
她一邊走一邊痛哭，還是忍不住回頭了。
聞淩兒那一生，有太多覺得痛苦的事，都咬碎了混着血淚硬往肚子裡咽。
隻有這些她在乎之人一個個死在她面前時，最是九回腸斷、哀毀骨立。
聞淩兒沉沉的面容又鮮活起來，露出個淺淡笑容，“我剛進階築基，還不會禦劍，大師兄帶我。”
......
等被大師兄送回歸思涯的洞府，夜已經徹底深了。
她倚在窗前，壞了的窗戶也一直沒修，擡頭就能看到星空、伸手就能摸到玉桂樹，也挺好的。
她摸了摸玉桂樹漂亮的枝丫。
不知想到了什麼，聞淩兒笑道，“大師兄......”
“其實，我也挺喜歡大師兄的。”
“小玉桂，那我就原諒他了，好不好？”
“看在他......看在他......”
聞淩兒想到長階上，輕輕執起她手的蒼厭......
就好像和那個輕吻她指尖的大師兄重合。
他的手和他的唇一樣，也都是那麼涼。
她承認，前世在蒼厭為她而死之前，她并不是對大師兄沒有一絲怨念。
畢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突然就變得冰冷、漠然的蒼厭，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陌生。
她很難不去怨這樣的大師兄，也很難對這段往事釋懷。
但是現在，她似乎放下了。
不知哪裡來的風吹拂而過，吹得玉桂樹一陣瑟瑟作響。
............
第二日，聞淩兒又起了個大早。
今日要和蒼厭練劍，往常都是要大師兄等到日上三竿她才去比劃幾下，現今聞淩兒天還沒亮就起來了。
“大師兄，早啊。”
“師妹。”
蒼厭站在秋色漸深的草木深處，微微颔首，“先熱身。”
聞淩兒從記憶中翻出熱身的動作，緩緩打出一套拳。
“啊——”
突然沒擡到位的手臂就被枝條抽了一下，聞淩兒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動作扭曲的揉了揉胳膊，“大師兄......哎！别打了别打了！”
時隔這多年，誰能把一套熱身動作記得那麼牢啊！
而且她本身就做得不是特别标準，記憶裡她每次和蒼厭一起練劍基本上就是上蹿下跳加耍賴大法偶爾還要因為被大師兄很嚴肅的‘體罰’了跑去找聞長青告狀。
“哎呦！”
又被抽了下小腿，聞淩兒咬唇，感覺到枝條抽來的勁風，沒忍住提氣使出踏星身法，身形一個顫動......
發現真的躲了過去，聞淩兒還沒來得及高興，又一道破空聲令她頭皮發麻。
這要是抽到身上得多疼啊！！
聞淩兒忍不住了，拔腿就跑，一邊禦氣一邊踏星。
玄奧的踏星身法令她身影缥缈，但她靈氣實在是太少，不出十五息就見底了。
眼見就要山窮水盡了，聞淩兒實在不想‘因為忘記了怎麼熱身’被打，幹脆一頭紮到了草地裡，使出了久違的耍賴大法。
“不行了我不行了！大師兄你竟然打我！”
“嗚哇......大師兄你打我！”
聞淩兒的假哭說來就來，蒼厭熟練的拎着她的衣領，“起來。”
“我不要！我要死了我好痛我渾身都痛我要被大師兄打死了！”
蒼厭一把把她拎起來，還未言語，就見聞淩兒一個‘餓虎撲食’，像個小炮彈似的向他沖了過來。
蒼厭是真的愣住了。
畢竟......從那之後......聞淩兒再也沒有和他親近過了......
就愣神的瞬間，蒼厭和小時候千萬次一樣，一動不動接住了她。
桂香氣萦繞在兩人之間。
蒼厭被撲了個滿懷。
他以為......
聞淩兒說的原諒他，隻是說說而已。
他眉目微展，瞬間柔和下來，隻是在聞淩兒擡頭時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
“大師兄～”
聞淩兒聲音悶悶的從他胸口處傳來，“靈氣，沒有了。”
蒼厭眨了下眼，默默給她輸送靈氣。
“大師兄，熱身動作，忘記了。”
她擡起毛茸茸的頭，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蒼厭：“......”
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就湧起股無奈至極的感覺。
“站好。”
蒼厭開始給她演示熱身動作，聞淩兒跟着學，勉強學了個八成。
别看她前世都已經修出劍心，對于九天大陸的平均修士水平來說也算劍法大成了，可是她基礎太差，可能和同階對戰都費勁。
這次，她是真的抱着好好學的想法來跟着大師兄學劍的！
是的，聞淩兒還是決定金丹琉璃塔的第一層修劍。
她想好了，其他道路也要發展，但是劍也要學。
聞淩兒覺得，修士不能隻當一個純純的輔助，總要有個自保的手段。
而比起其他道路，修劍起碼不等于零基礎。
“揮劍一萬下。”
跟着熱完身的聞淩兒，很聽話的從儲物戒中拿出鐵劍，開始汗如雨下的揮劍，竟然從頭到尾一次累都沒喊過。
蒼厭也有些意外。
之前揮劍一百下，聞淩兒就要開始耍無賴了。
“大師、師兄......”聞淩兒癱在地上，氣若遊絲道，“我若是想學、學好劍術，要，要怎麼做呢？”
“不會要每天揮劍一萬下吧？”
聞淩兒緩了口氣，緩緩爬起來，“大師兄，你......每天揮劍多少下？”
“三萬。”
“啊......？”聞淩兒眼睛瞪得像銅鈴，“那要每天揮多久劍？”
“兩個時辰。”
聞淩兒掰着指頭算了算，豈不是意味着蒼厭每半秒鐘就揮劍一下？
這是想讓她死啊！
她一臉菜色，“大師兄，你不睡覺的嗎？”
沒想到蒼厭還真的回複道，“不睡。”
不是啊，聞淩兒真的很想拼命搖晃蒼厭，讓他醒醒。
你是躺着都能修煉的天地靈物、是一株天生地養的樹啊！
你為什麼要化身修煉......
聞淩兒悟了。
大師兄才是真正的反派。
他想靠‘卷’，讓人修無地自容，間接秒殺整個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