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沒有多問，讓那兩人跟着上車。這是一輛吉普車，後面有充足的位置。又是晃晃悠悠，颠簸了一會兒，才到了大隊那裡。
大隊在他們村下面的一個村裡，挨着鎮子。開車也就十幾二十分鐘的事情。一下車，那兩個警察就跟大隊長詢問趙家堡的村長和孩子的家長來了沒有。大隊長也是一臉讪笑，說孩子父母和村長都在。不過人家不是因為這事情過來的，而是本來就有事情要處理。說着也是讪笑一下，引了人在門口認識了一下。
席春敏剛下車，就看到現在大隊門口的村長和父母。村長和大隊長對來的警察點頭哈腰的，大隊長遞煙過去被拒絕了。他們鎮上的警察正在一字一句的說着什麼，看起來很嚴厲。
見到她出來，趙喜紅和席英雄也是愣了一下。他們今天下山到大隊是為了離婚證。大隊長大清早的接了電話，說是自己負責的村子有強制童婚和包辦婚姻的事情。人家受害小姑娘自己告到了市局，他被上面罵了一個狗血淋頭。一肚子氣正好給趙家堡的村長又說了一通，結果人家兩口子竟然還要辦離婚手續，也是一頭狗血撒的讓人措不及防的。
“你這兩天死哪兒去了？”趙喜紅剛剛被警察的話轟炸了一個腦門疼。這兩天她吃不好睡不好的，一見到人上去就要抓席春敏的袖子。杜明看着她似乎想要打人，連忙上前将席春敏攔在身後：“幹什麼？怎麼要打人？”
他聲音憨厚粗重，這一嗓門子喊下去。趙喜紅差點一個趔趄沒有站穩，她看着一臉平靜隻是等着大眼睛看她的席春敏，又看着帶着大蓋帽的警察。嘴唇哆嗦了兩下：“你到底跑哪兒去了？長本事了，能從鎮上跑市裡了？這是帶着警察要送你爹娘老子吃牢飯啊？”
席春敏被杜明擋在身後，看着滿眼赤紅，一身疲憊的趙喜紅。愣了一下搖搖頭：“我掉天坑裡了，碰到兩個掉進去的熊貓。我出去正好距離市比較近，就去報警了。警察叔叔看我未成年，就送我回來。您終于認識到，自己對我和我姐做的違法了嗎？”
她用一種真不可思議的口氣，氣的趙喜紅想要上去給她兩個大耳刮子。但是看着跟在一邊的警察，隻能咬牙忍下。
杜明看着她那樣子：“你這下子着急了？當初幹嘛的？好好地姑娘不要，瞎折騰。現在知道要吃牢飯嗎？”
“我不也是為了她好嗎？上學啥的不就是為了一個城市戶口嗎？不就是換一個戶口本嗎？現在好好的機會，我也不是要害她啊！警察同志，我是她親娘啊！我能害她嗎？我要是想害她，天打五雷轟！我就當場死在這兒！”趙喜紅一聽杜明的話，就焦急的給自己辯解。
可她這樣的人，杜明見多了。他沒好氣的嗤了一聲：“行了，别嚷嚷了！我們都了解過情況。你是為她好嗎？你不就是重男輕女，為了你那個兒子娶媳婦嗎？你兒子哪個單位的，我倒要看看好好一個高中生，文化人還能憑了賣妹子娶媳婦了？誰家的姑娘這麼厲害，需要婆家坐牢犯罪才能娶進門的。”
“警察同志，她知道錯了！”村長聽杜明這麼說，連忙出來打圓場：“她是我族妹，大字不識一個。有些道理懂的不多，我知道事情就跟她說了。隻是她家裡這兩天亂哄哄的，男人還跟别的女人好上了。這就沒空去找這丫頭。這是親媽，怎麼能不擔心的？她沒啥壞心眼兒。之前收了那個彩禮，昨天就讓我還回去了。這不是不懂事嗎？我都教育過了！都沒想到，這丫頭也是有福氣的。”
“呵……可不是有福氣嗎！掉天坑裡面都能找到出路，大難不死的。”小警察貧了一嘴，讓杜明瞪了一眼。而席春敏聞言則有些驚訝。錢明明在她手裡。而且她相信，趙喜紅是知道錢在她手裡的。怎麼說還了？這是在詐她還是另有隐情？
她有些不确定，就當不知道沒多說。而是開口說：“村長，您說這話我是不信的。您說她知道不好，把錢還給人家。那我二哥的媳婦怎麼娶？那要死要活的，都能用腿斷了這個說法把我哐回家。電話還是從您辦公室打的呢！當初怎麼不見您說，這事情違法來着？要我說，當初您也是幫兇吧！如果不是您作證說她腿确實斷了，我能請假回家？能大晚上跳窗出去，擔心被你們喊人抓回去跑到山上，結果掉到了天坑裡面？要我說，您跟他們都是一丘之貉。沒啥區别！”
“怎麼，這裡面還有你什麼事兒？”大隊長也是聽出來了，這丫頭的确是大難不死。怎麼進的城，帶着城裡的警察來的先不說，這騙人孩子回家還有這村長的事兒？
村長一臉尴尬：“當時她嫂子過來跟我說，她從房檐上掉下來了，怕是腿斷了。村醫還說可能是有些骨裂，沒有完全斷。就說要見孩子，我能咋辦？我要是知道她弄這一趟，我就不幫他們打電話。”
趙喜紅一聽他這麼說，就知道他是想脫關系。她眼神轉轉跟着說：“是我嘎呼我嫂子，騙了村長。當時我那兒子要死要活的，我想着也是個好去處。我是真不知道這事情犯法！”
她這麼一說，看起來是對上。杜明微微垂着眼簾掃過他們，那鋒利的視線就是常年處理各種農村事務的大隊長，都覺得膽寒。他琢磨着，眼前這個人怕是一個厲害的。也沒敢多說。
趙喜紅被他看得向後退了一步，又緊着說：“您看，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家一籮筐的破爛事。不然我早就去找孩子了。當晚兒知道孩子不見了，她爹也滿山的找過。怕是那時候就掉坑裡了。黑燈瞎火的，誰也沒想過她往山林裡面去不是？我一直以為她找相熟的同學家去了呢！”
聽她這麼說，杜明點了下頭：“最好是你保證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