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韻看着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在眼前翻飛,幾個回合搖晃下來,啪的一聲扣在了桌面上,一局定乾坤。
因為她經常缺席他的應酬場合,梁韻還真沒探過沈瀾汀在這方面的底子如何,這種表現是真的十拿九穩呢,還是唬人的,不太好說。
左右不關她的事情,看個熱鬧趕緊結束,她也好脫身。
沈瀾汀正要開,被孟向偉幾個人起哄制止,“先等等,您還沒說彩頭呢,怎麼好現在就開呢。”
“彩頭啊。”沈瀾汀勾唇一笑,“我也不會輸,彩頭是什麼不重要。”
“話不能這麼說啊,您的彩頭是鼓勵我繼續下去的動力,怎麼能說不重要。我先來,今晚我要是輸了,我就跳tango。”
“誰想看你跳啊。”
“自作多情了吧,你跳的那麼醜,想荼毒我們的眼睛啊。”
衆人聽了哄然笑倒一片。
“您快想一個,汀哥。”
“今晚我若是輸了,給莊老闆的慈善基金翻個翻兒。”
孟向偉先不同意:“哥哥,咱們不缺錢。我跳舞,您要不也出個才藝?”
旁邊有人起哄:“您也可以派代表來替您。”
這話引得就已經很明白了。
沈瀾汀手放在骰盅上,一下一下的點着,倏爾換了方位,将手箍在身邊人的胳膊上,用力一拉,将梁韻從椅子裡帶到了自己懷中,松松圈着。
這動作來的太快也太急,她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便跌進了沈瀾汀的懷中。
梁韻眉尖輕蹙,厭煩感已經到了鼎盛。她眼神裡明明有着那麼強烈的祈求,希望沈瀾汀不要将玩笑引到她的身上來,但事情總歸不會如她的心意。
“我們拿什麼彩頭好?”
“您是玩家,自然您說了算。”
沈瀾汀眸色淡淡,情緒瞧不真切,手指裡卷了一些她垂在胸前的黑色發絲,“你唱歌好聽,不如就拿這個做彩頭如何?”
梁韻聽罷,定定的看着沈瀾汀,過了良久,出聲确認:“你說什麼?”
“不是聽清了麼。”
是聽清了,所有人都聽清了,并且眼含期待的等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四周安靜的落針可聞。
他們甚至希望沈瀾汀能輸掉這局。
梁韻忽而笑了起來,萬種風情不敵她此刻嫣然一笑。他們所有人,都以為她必然答應,憑什麼呢。
她知道他說了不會輸,就是一定不會輸的,但那又如何,不會輸就能随便拿她來做彩頭?
以前她心甘情願陪他玩兒,做什麼都還有個情字勾着,可今時今日,就全憑她自己願意不願意了。
梁韻半仰着身子,手指一寸寸遊走在他的胸前,繼而勾在了領帶上,替他擺正,收緊。
“想我唱歌兒給大家聽?”梁韻拉着他的領帶,借力靠近沈瀾汀的耳邊,輕聲道:“我不願意呢,抱歉哦。”
沈瀾汀一怔,這檔口,梁韻倏然從他懷中站了起來,冷冷一笑,“我有些累了,今兒就陪您到這了。諸位,失陪一下。”
她轉身要走,沈瀾汀反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陰郁的勁兒又放了出來,聲音沉的駭人,“梁韻。”
他又想叫她乖乖聽話嗎?呵,抱歉了,她不願意。
梁韻用力一掙,甩開了他的桎梏,踩着高跟鞋,搖曳生姿的離了大衆的視線。
這一幕來的有些突然,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剛剛是什麼情況,這個妞兒是甩了沈瀾汀的面子嗎?
孟向偉最先反應過來,他想緩和一下氣氛,“算了算了,小嫂子不禁逗,以後咱們注意就行了。”
沈瀾汀卻仍舊坐在那裡,皺眉沉思,心裡那一直壓抑着的恐懼和不确定越來越清晰化。這個想法其實早就在心裡隐隐作祟,攪合的他不能安甯。
她怎麼不乖了?她怎麼不乖了?她......不是原來的梁韻了。
這個認知讓沈瀾汀變得急切,他起身,想要離開,卻被容思思擋住了去路。
“她不識好歹,我來做彩頭,好嗎瀾汀,别讓大家尴尬。”
沈瀾汀居高臨下,淡淡垂眸,冷冷笑道:“你算什麼。”
“沈瀾汀!”容思思知道他混,卻沒想到能在這種場合這麼落她面子,眼裡蓄了委屈的淚,不甘的吼道:“我算什麼?那她又算什麼呢?你想成為京都的笑話嗎沈瀾汀。”
“她算什麼?自然是我沈瀾汀的妻子。至于笑話她?我看誰敢。”話音不大,卻擲地有聲。
容思思呆愣愣的看着他從自己眼前離開,連挽留的餘地都不再留有。
人散去,這場宴會匆匆收場,一夜風向卻全然變了,曾經那些以為沈瀾汀對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妻子不過爾爾之人,如今都被啪啪打了臉,說過那些荒唐言論的人人自危。
沈瀾汀護短,也認真,這個梁韻,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