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懷鶴似乎已經找準了方向,簡單地解釋了一句:“園子裡有監視裡的東西。不能再等,走得越快越好。”
歸雪間:“?”
雖然不知道計劃怎麼才剛剛開始,就跳過了隐忍不發,精心謀劃,裡應外合,直接進展到了逃出生天的最後環節,但于懷鶴都這麼說了,歸雪間也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隻是在離開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歸雪間說:“我要拿點東西。”
他擡手指了指窗戶:“抽屜裡有個匣子,窗台上放着玉佩,那些是我母親留下的東西。”
說起來,要困住歸雪間這個小病秧子,修仙陣法其實是大材小用,實際上一棟鎖了門的小樓足矣。
他長住的這棟樓大門鎖死,白家的人每日過來送藥,也都是用法術傳到二樓的窗戶。
現在出來了,沒辦法再回去,隻好求助于懷鶴。
不過是一眨眼,就見于懷鶴起身一躍,落在窗台上,撈起玉佩和匣子,輕飄飄的落在歸雪間面前。
歸雪間抱着自己的兩樣東西,心裡很是羨慕,他也想修仙。
園子裡隻有一條小路,直通正門。而正門是陣法法力最強的地方,除非持有布陣之人提前備下的信物,才能通行。
此路不通,于懷鶴也沒打算走。
與一般的園子不同,歸雪間所住的地方裡的假山多到難以下腳的地步,不走那條小路,隻能從山石的縫隙間穿過。這些假山似乎并不用于觀賞,而是以上品靈石堆積而成,靈氣濃郁猶如實質,霧氣蒙蒙,恍若人間仙境,乍一看是個對修行大有裨益的洞天福地。
行走在園子中,歸雪間覺得很新鮮,他在這裡活了十七年,卻隻在很小的時候出來過,比起冰冷冷的山石,他更喜歡看生長的草木。但很快,他就沒空觀察四周了,得專心緻志地趕路。
過了一會兒,歸雪間想要确定于懷鶴的位置,看到幾乎要消失在假山間的于懷鶴偏過頭,正不動聲色地注視着自己。
歸雪間小聲地喘了幾口氣,就見他微微皺了下眉。
那樣的眼神……可能是對自己的速度表示不解。
歸雪間也不想這樣,但真的追不上。
他不能持續做一件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
與其解釋,不如解決問題。
歸雪間仰起頭,未束的長發垂墜在臉側,他半垂着眼,嗓音輕顫:“你走得太快了,看不到你,我很害怕。”
他沒去看于懷鶴,而是努力調勻呼吸,至少接下來不能更慢。
于懷鶴的視線一頓。
片刻後,他朝歸雪間走來。這一次,腳步放慢了很多。
快走到牆邊時,歸雪間認出來,這裡正是他測算出來的陣法薄弱之處。
于懷鶴停了下來,說:“你離遠一點。”
歸雪間很聽話地往後退了幾步,又退了幾步。
隐約間,他好像聽到一聲響動,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不大可能,這裡地處偏遠,周圍又有守衛,從不讓人靠近,僻靜得很,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響動。
書中說,人的注意力過于集中時,或許會有幻聽。
歸雪間沒在意,下一刻,身前發生了一場爆炸。
磚石橫飛,有一瞬間,歸雪間以為自己的耳朵聾了。
他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發覺身前多了一道背影,不知道什麼時候,于懷鶴站到了自己面前,用靈氣擋住了飛來的碎石。
歸雪間咳嗽了幾聲,待塵土散去,才看清方才發生了什麼。
高牆塌了一個缺口,九曲聚靈陣破了,靈力四洩,潮水一般的湧了出去。
九曲聚靈陣是白家傾盡全力所布,即使找到破解之法,沒有足夠強的破壞力,也很難破陣。
歸雪間很好奇,于是問:“這是什麼?”
于懷鶴說:“火行雲箓。”
火行雲箓,歸雪間曾在書上見過。這是一種很高級的符箓,對制符之人的要求極高,不僅要擅長此道,還得修為高深,用材更是講究。畫符的顔料是由靠近魔界的不滅火山中生長的花研磨而成,采到了花,還得除去魔氣,以靈力蘊養後才能用。
歸雪間是一個從沒出過門的人,對修仙界的物價并不清楚。但按照常理考慮,越珍稀的物件,越複雜的制作過程,威力越大的符箓,價格也越高。
想必這張火行雲箓價格不菲。
看來後世那些傳言果然是時間太久,越傳越離譜,十八歲的龍傲天也沒轉傳記中描述的那般窮困潦倒。
但……歸雪間又緊張起來:“動靜這麼大,他們是不是馬上就要找來了?”
于懷鶴右手搭在劍柄上,神情倒不算很戒備,他說:“别的地方也有動靜,他們一時半會過不來。”
歸雪間回想起在九曲聚靈陣被炸毀前,自己聽到一聲遠處傳來的響聲。
不是幻聽。
三十裡的範圍内,火行雲箓可以以血催動。
歸雪間歪着腦袋,看着于懷鶴:“那先響起來的一處是?”
于懷鶴用腳踢開碎石,清出一條可供行走的道路,語調很是平靜,不像是才在太歲頭上動土,炸了白家兩處地盤的樣子:“祠堂後面。”
今日是祭祀大典,衆人都聚在祠堂,祈求先輩保佑自己福運昌盛,仙道永駐,于懷鶴也是在那裡被退婚的。
歸雪間想,火行雲箓的威力這麼大,白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怕是要屍骨無存了。
不過他和白家有血海深仇,姓白的人,還是死了的好。
……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