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内似塗有人間祭禱的咒文,應當是之前進入此地的人留下。”
風淩徹不知何時已經站到她身邊道,越靈瑤聞言頓時驚疑,彎腰朝舟内仔細分辨。
隻見幽幽犀照之下,兩葉狹窄的木舟底部被人用不知什麼塗畫出了線條奇異纖長的符咒,咒文随着年歲流逝已經失去靈力,隻剩下一些黑色的勾劃塗抹。
“是厭勝之術。”她在谷裡時常翻閱古籍,對這種人間的法術略有印象,立刻開口接道。
“這是其中一種用來鎮壓亡者魂魄的咒紋,可以使旁人免受兇魂侵擾。
不過時間過了太久,想必如今它已是無用了。”
“不知道這兩條小舟壞了沒有。”羅煙跟在她後面小聲說,語氣難掩發現此物的欣喜,“如果它們沒有壞,我們就可以乘舟渡過這片暗河了。”
“想那麼多幹什麼?”蕭如沐率先跳下了礁岩,徑直朝木舟走去
他三下五除二地将一方木舟推至暗湖邊緣,待舟體在暗湖中平穩之後,跳上木舟手握木槳,舟身在水裡猛沉一下搖晃起來。
“小心。”何聞羽連忙提醒道。
水花蕩開一陣,木舟很快便恢複平穩。蕭如沐輕嘲一聲又踩了踩舟底,示意無事,接着擡頭朝剩下的人道,“你們不上來嗎?”
還站在礁岩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見他上舟後沒有出現異常,也都紛紛跳了下來。
*
昏暗中,暗湖的水波汩汩地起伏着,六人手執犀珠坐在木舟上朝前行去。
前方濃霧氤氲,負責驅散的犀珠交由到了坐在小舟最後的羅煙手裡。越靈瑤手臂撐檐趴在小舟邊緣,杏眸困倦地垂落,掃向跪在舟中無言劃槳的阿禍。
因着隻發現兩條木舟的緣故,他們隻能分隊上了木舟。
風淩徹,蕭如沐和那名女魅坐在他們靠後的舟上,越靈瑤則和阿禍,羅煙和何聞羽行在前方,跟随魔氣指引朝暗河深處而去。
窄舟下的水波嘩啦,犀珠的幽光在暗河上倒映出微亮的波痕。阿禍的眸子在昏暗中靜谧得像是一汪幽潭,耳朵耷下,挺翹鼻尖上被犀光一照,似是鍍了細碎的光斑。
他似是許久沒有進食的緣故,時不時伸出舌尖舔舔幹涸的唇珠嘴角。
不知這裡的水能不能喝。
越靈瑤瞧着眼前不能視物,映出自己面容倒影的詭谲暗湖,默默打消了這個奇怪念頭。
洞内空氣沉悶,她打了個哈欠目光順着湖面掃向一旁的舟舷,借着幽暗的犀照,她注意到舟舷内壁上隐約有些雜亂的刻痕,凝神去看時神色穆地正經起來。
這些刻痕…
她眸中一閃扭頭朝羅煙喚道,“羅煙,把犀珠借我一下。”
“喔,好的。”衣着貴麗的少女立刻清脆應道。她是隊中年紀最小的,在一片死寂的隧洞中呆久了難免心底慌張,施訣捏了幾下才把犀珠丢過來,引得一旁坐着的何聞羽側頭來看。
“羅師妹不必害怕。”他輕聲寬慰道,“此處雖看似詭異,但我們一路上并未見到活躍的魔氣,應是沒有魔物盤踞在此。”
“誰,誰說我怕了?”羅煙被說中心思,氣鼓鼓地盯着他反駁。
何聞羽見狀無奈低頭笑了笑,并未接話,耳旁又聽到坐在舟前彎腰俯查的越靈瑤在暗自嘀咕。
“橫、豎、捺…這些刻痕看起來都是些字啊。不過好像看不太清…”
“靈瑤,你在看什麼?”羅煙率先問道。
“你們快來看。”
她的聲音蕩在邃洞裡悠遠不清,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越靈瑤握着犀珠照在舟舷内側,指了指那些不規則的墨色刻痕,“這裡被先前乘舟的人刻了字,用的料子與舟底咒紋是同一種,應是當時順手刻上。”
羅煙從舟後起身過來,彎腰蹙着眉努力辨認,“木頭壞得太厲害,都已經朽掉大半,看不清楚了。唔,隻能看出‘八百’,‘棺’…還有‘亡魂’幾個詞。”
她念到亡魂時,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朝四周小心看了看,絲毫沒有身為一名修士的定力。
“是‘修八百陰棺,内填赤丹,以鎮亡魂。’”
手執犀珠朝這邊走來的何聞羽肅正神情開口,羅煙頗為驚奇地看他,“何師兄,你知道這些是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