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殷臉色頓時又拉下來幾分,這個時候就愛多說些有的沒的了?他瞪了沈淡秋一眼,回頭狠狠地關上了門。
[還好鑰匙帶在身上了。]
沈淡秋借到東西後,淡定的從口袋裡拿出鑰匙重新開了門。
周世殷已經重新回到床上拿起了手機,對于沈淡秋采取不看、不聽、不想的三不政策,以免自己被氣出什麼毛病。
沈淡秋也沒有太在意他,自顧自的去洗澡了。
在淋浴下用涼水從頭到腳洗了一遍,也差不多是十來分鐘,沈淡秋帶着一身水氣打開了浴室的門,撲面而來一股空調涼意。
浴室裡由于剛剛入住還沒有買新的挂鈎,周世殷和沈淡秋都是脫了外衣進去洗,出來也隻穿了一條褲衩。
沈淡秋将短毛巾搭在脖子上,接住發絲上滴落的水珠,手上抄着洗發水與沐浴露的瓶子,堂而皇之的從正在打遊戲的室友床尾路過,徑直出了門。
“咚咚咚。”
對面宿舍的門很快打開,沈淡秋将手上的東西遞過去,微笑道:“謝謝。”
若是班上的那些新同學見到這一幕,想必會有些吃驚。
因為這個世界上存在着不少僅僅通過幾面之緣就能給人打上标簽的人,因為一個印象、一個眼神、或者一件如自我介紹時不出言介紹自己而隻是寫下名字這樣的小事,就認定他難以接近,更不會做出這種和善的舉止。
但從沈淡秋本人的角度來看,對施以援手的人抱有最基本的禮貌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情。
最重要的一點在于,“施以援手”不能由幫助者定義,而是在于被幫助者的感受。
在多數人的認知中,似乎獲得幫助的人、被給予愛的人是當之無愧的既得利益者,羨豔着他們所得到的,卻罔顧他們是否真的需要。與此同時,人們還常常忽略了那些幫助者所收獲的非物質的價值,正如有人因收獲而幸福一般,也有人因付出而更能感受到自己的價值。
沈淡秋從小到大,向來不缺少世人眼中的“喜愛”或“善意”,那常常使他陷于困擾,以至于實在沒力氣裝模作樣的回應。盡是些利己者的虛僞,為了獲取“好感”和“自我滿足”的自私舉動。
扯遠了,總而言之,或許正是因為這是一個偶然發生的微不足道的小小請求,得到幫助的沈淡秋非常自然的道了謝。
而接受這份謝意的人,也隻是非常單純的被那笑容恍了神。
“啊?哦,沒事,不用謝。”
天然卷小哥微微後退了半步,視線下意識從沈淡秋臉上挪開,卻又在看到他裸露在外的勁瘦的腰腹,以及沒入褲衩邊緣的隐約的肌肉線條後更加劇烈的遊移,最後定格到他還滴着水的發梢上。
“你頭發還在滴水,需要吹風機嗎?”他有些慶幸自己皮膚比較黑,雖然臉上發熱,至少暫時還看不出端倪。
已經表達過謝意的沈淡秋此時回到了一貫的簡潔,搖了搖頭便打算回寝室。
“等等!”天然卷突然出聲叫住他,那是一種可以稱作“想要與他關系變好”的莫名沖動,他還來不及去想為什麼,隻是下意識地就開了口,“你是幾班的?”
“一班。”沈淡秋腳步未停,在他問出更多問題之前,走回寝室反手關上了房門。
天然卷小哥在原地愣了會兒,他還沒來得及問名字。
不過,既然已經知道是哪個班的了,以後應該還有認識的機會吧,看起來是個不錯的人呢。這麼想着,他無意識的用手指撚着自己卷卷的頭發,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來。
一門之隔的沈淡秋寝室裡,洗澡前留在桌面上的手機指示燈閃爍着綠色的小點,這是收到信息的提示。
沈淡秋撩起一邊的毛巾草草的揉着頭發,一手劃開了屏幕。
沈元春還記得今天是他開學的日子,發來一條短信說了些注意事項。
沈淡秋回了個【。】表示看過。
另一條是鄭谷雨的,一如既往地用了一大段文字絮絮叨叨講述着自己的事情,隻在結尾處看似無意,實則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你呢?今天過得怎麼樣,有認識到新同學嗎?】
沈淡秋想起了昨晚與他的對話,此時再看到這一句話,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或許是由于鄭谷雨已經與自己相處了太久,久到用朋友這兩個字已經無法簡單描述他們之間的關系。
[我今天……意外的說了不少話,這其中有多少,是因為他那番話的影響呢?]
沈淡秋想到了在大禮堂向自己搭話的徐然,給鄭谷雨回了個消息:
【遇到一個同學,和你很像。】
這句話,是沈淡秋略有猶豫又難以找到更合适的表達而慢慢打出來的。若是鄭谷雨就在身旁聽着他用一貫的口吻說出來,定能感受到其中的這份猶疑。
可當這句話變成文字發送過去時,所有的情緒在字裡行間被抹去,隻留下文字,供閱讀者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