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溫熱的呼吸纏繞她的臉頰,炙熱滾燙,她羞怯地垂下頭,不反抗也不拒絕。
“橙橙,你這樣,我會默許你同意了。”
宋霁禮鼻尖蹭過她眼尾,癢癢的,呼吸藏不住地發顫。
他們有一條分界線,以為他會蠻橫地闖入,但并沒有,他隻站在邊緣,不再冒犯。
選擇權,交到了她手裡。
又不全是,因為他的靠近、他的存在,強到令人難以忽視。
陳橙轉頭,迎上他的目光,克制所有表情,并不想在這場無聲的對峙中輸掉。
宋霁禮好奇她是什麼反應,唇角微微勾起,充滿了期待。
扯着袖口的那隻手往前,虛虛地握住他的手。
她的回應怯生生的。
固執地仰着頭,沒有退縮。
宋霁禮五指扣入她的五指,掌心相貼,十指相握,趁她開小差,一把扯到懷裡。
“膽子挺大。”他低低地笑說。
陳橙推他,奈何力氣小,無法撼動他這座大山,反而便宜了他,整個人被帶進他懷裡。
一通電話打斷他們。
響完三聲,陳橙才意識到是她的電話響了,摸了幾個口袋才找到。
宋霁禮一旁打量着。
怎麼感覺她的生活習慣有些old school?對使用智能産品不是很熟悉。
仔細想想,她和大多數年輕人,不太一樣。
手機對她來說就是通訊工具,沒有其他娛樂活動。
陳橙沒有避開宋霁禮,摁了接聽,放到耳邊。
“小姑,你趕緊回京北,有急事。”沈濯語氣着急,喘着大氣。
陳橙慌了,六神無主地亂張望。
宋霁禮接過她的電話,持到耳邊,說:“我送她回去,最晚明天中午到,出了什麼事,到了再說。”
那邊的沈濯冷靜下來,忽然發現自己魯莽了,陳橙第一次出遠門,接到緊急電話肯定會手忙腳亂。
如果宋霁禮沒有提醒他,接下來肯定會告訴陳橙發生了什麼事,她可能會受刺激。
“嗯,麻煩二少了。”沈濯恢複平常的語氣,不再毛毛躁躁。
宋霁禮把手機還給陳橙,給助理打去電話,訂一張回京北的機票。
“你先回去,我處理完事情也會過去。”宋霁禮送陳橙上車前和她說。
陳橙腦子亂成一團,能讓沈家親自打電話通知她的事,大概隻有陳傲霜的事了。
一想到可能出現意外,她便坐立難安。
“陳橙。”宋霁禮握了握她冰冷的指尖。
陳橙轉頭看他,眼裡濕漉,眼尾泛起猩紅,暴露出内心的焦灼不安。
“記住,出了任何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宋霁禮拇指揩過她的眼尾,“不要把事情往糟糕的方向想。”
如果可以,他也想跟着走,但約好了客戶,就算是急事,也得見上一面。
“我就晚你兩個航班。”宋霁禮拍了拍她手背。
小動作安撫到陳橙,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情緒逐漸穩定,點了點頭。
“路上注意安全。”宋霁禮合上門前對主駕駛的助理說,“和機組打個招呼。”
助理:“宋總放心,已經提前說過了。”
宋霁禮後退兩步,目送車子開遠。
一直觀望的岑诏本想上前打趣兩句,緩解氛圍,先得到了宋霁禮的一個刀子眼。
“半小時後我要會客,趕緊去安排。”宋霁禮恢複原來的冷臉。
岑诏心裡啧啧兩聲。
老婆走了,裝也不裝一下,太傷兄弟情了。
宋霁禮顧不來其他,隻想趕緊把合同簽好,最快的速度趕回京北,總覺得要發生的事對陳橙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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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陳橙回到京北沈家,下車看到往日空曠的車庫停滿車輛,沈家的人應該全回來了。
喜事都不一定能到這麼全,隻能是不好的事。
陳橙朝陳傲霜住的主樓跑去,守在門外的兩個阿姨将她攔下。
“裡面在讨論事情,四小姐先不要進去。”
兩人并肩站着陳橙面前,和城牆一樣密不透風,她連大門都沒看到。
陳橙慌忙地打着手語,請求她們讓路,她不會打擾他們談論事情,隻想去看看母親。
“四小姐,我們看不懂。”張媽抱歉一笑,“大少爺交代過的,聊完再讓你進去。”
陳橙急哭了,眼淚不停地掉,不停地打手語,希望她們能放行。
“陳橙。”
沈濯推門出來,叫了她一聲。
陳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小跑到沈濯身旁,和他說:你帶我進去可以嗎?我隻想去見母親,不會打擾你們。
沈濯看不懂手語,但抓到了細節,她幾次指向陳傲霜住的屋子。
“昨天奶奶的身體就已經很不好了,她怕你擔心讓我們瞞着,今天變得更加嚴重,醫生無力回天,讓我們通知家裡人,叔叔嬸嬸們都帶堂弟堂妹們回來了,怕你太傷心,所以爺爺做主先不告訴你,等事情過了再和你說。夜裡我給奶奶守床,她老人家念了你名字幾次,不想她走前見不到你,便自作主張給你打了電話。”沈濯歎氣,“奶奶已經八十歲高齡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
陳橙拔腿要跑,沈濯攔下她:“你聽我說完。”
陳橙擦了把淚水,和他說:我先見見母親可以嗎?我會聽你說的。
沈濯看着眼前淚如雨下的少女,因為太害怕,比劃的動作都是抖的,他的心跟着抽痛。
但痛大過報複欲。
他們想瞞着陳橙,他偏讓她知道,要她切身體會一旦陳傲霜離開,她在沈家什麼都算不上,任何人都能輕易拿捏她、輕視她、擺弄她。
這是她霸占他們親情該付出的代價。
“爺爺不想你見奶奶的原因你也知道。”沈濯說,“我可以讓你進去,但希望你不要貪心。”
陳橙因為情緒激動,比劃的動作大了許多:我不會拿沈家任何東西,也不會接受母親給我的任何遺産。
她不在乎這些,更沒有資格去繼承,她隻想見陳傲霜,因為她擅作主張答應聯姻,她們還在冷戰,還沒給她機會和陳傲霜解釋。
如果直到去世都沒能見上一面,她會自責一輩子。
“我是相信你的,隻是提個醒。”沈濯故意再次強調,“希望你不要接受不屬于你的東西。”
說完,沈濯往旁邊挪動,陳橙沖向陳傲霜的房間,心裡怕極了。
如今一個過去十多年,唯一對她好的人真的不在了,怎麼可能不難受、不害怕。
以前,陳傲霜總将死挂在嘴巴上,陳橙快聽麻木了,也記住了她的教誨,若以後一個人在沈家,安靜地生活,不去打擾任何人,更不能攪到家族生意和财産繼承的鬥争裡。
真的到了房間門口,她失去推門的勇氣,靠在門框,想平複好情緒再進屋,卻怎麼也收不住淚。
顧管家出門,看到陳橙縮在角落,走上前和她和聲悅色說:“四小姐,老太太剛睡醒,你要進門說說話嗎?”
陳橙擡頭,眼前的顧管家短短三天蒼老了十歲,冒出不少白發。
她心裡更不好受了,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她不可逆轉,生老病死,是渺小的人生來就無法躲掉的。
陳橙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