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勝,嚴勝,”耳邊傳來熟悉而溫柔的女聲,繼國嚴勝睜開眼睛,眼前的女子烏發蟬鬓,笑容可親,正是自己的母親朱乃。
“母親大人…”繼國嚴勝口中喃喃,可眼前的人笑得實在是明媚,看得他不由地呆住了。
“怎麼了嚴勝?”朱乃保養得宜的手撫上繼國嚴勝的額頭,“是不是最近練刀太累了,我去跟你父親說說,讓他給你放一天假好不好?”
繼國嚴勝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他經常會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感受揮刀的力度。然而繼國嚴勝無論怎麼努力,都想不起男人的臉。每次嘗試回憶父親面容的時候,他的身子就會忍不住顫抖。
“母親大人,”繼國嚴勝搖頭,“我無事。”或許是父親帶來的壓迫感太過強烈,繼國嚴勝迅速起床,他打理好自己之後,拒絕了母親吃完早飯再前往訓練場的建議,提着刀匆匆出門去了。
糟了,遲到了!繼國嚴勝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訓練場時,發現站在那裡等着的不是父親的客卿,而是他父親本人。
“看到我了為什麼還不過來啊?”明明是非常和藹的聲音,但是繼國嚴勝聽到之後卻下意識地後退幾步,他深吸了一口氣,接着邁步向前,實際上心想今天肯定要挨打了。
“離規定的訓練時間還有半個時辰,沒想到你這麼早就來了,”繼國嚴勝不由瞪大雙眼,然而下一刻從父親口中說出的話更是讓他倍感震驚,“如此勤奮刻苦,真不愧是我的驕傲。”
“多謝,父親大人!”繼國嚴勝眼裡滿是孺慕,他的心裡卻充滿了不适感。父親真的是這樣的嗎?為什麼他覺得父親的形象應該是總闆着一張臉,從來不會用如此和藹的語氣說話,更不會直白的誇獎自己。他隻會命令,命令家裡的每一個人,稍有不滿之處,也隻會毫不留情的責罰。
繼國家主拍了拍繼國嚴勝的肩膀,“嚴勝,我相信你一定會成為天下第一的劍士,光耀繼國家的!”
眼前的場景就好像曾經經曆過一樣,繼國嚴勝忍不住問,“那緣一呢?緣一該怎麼辦!”
“緣一,緣一是誰?”繼國家主的聲音和藹,但聽着卻讓人脊背發涼,“家裡可從來沒有叫緣一的人,你應該是太累了,記錯了吧?”
“怎麼會,緣一是……”我的弟弟啊!
繼國嚴勝的話戛然而止,等他再次開口時,語氣突然發生了變化,目光也變得呆滞起來,“是我…記錯了,家裡沒有…人叫緣一。”
“對,隻是你記錯了。”繼國家主臉上重新挂上滿意的笑,接着勉勵了繼國嚴勝幾句就離開了。
……
“啊呀,少主您已經在這裡了啊!”繼國嚴勝結束了上午的練習,剛走出訓練場沒多遠,就有女仆迎了上來,“家主和夫人請您一起用餐。”
繼國嚴勝在女仆的帶領下往前廳走去,家裡的建築風格,園林造景都透着一副詭異的熟悉感,是家的感覺沒錯,但總覺得放在繼國家有點違和。
繼國嚴勝到達前廳的時候,父親和母親兩人已經落座了,看到繼國嚴勝之後,朱乃臉上笑意更甚,“嚴勝來了呀,今天練習真是辛苦了,要多吃一點哦!”接着她盛了一碗湯,放在了繼國嚴勝的面前。
繼國嚴勝道謝之後,坐在了母親的對面,一直用餘光偷偷觀察父母二人。
繼國嚴勝看着互相夾菜,相敬如賓的父母二人,隻覺得古怪。可是腦子裡的記憶告訴他,這一切在他的家裡經常發生,父親和母親就是如此恩愛,他們從來不會吵架。
這一頓飯吃得繼國嚴勝心緒不甯,等父親和母親都離席之後,他逃也似的離開了。
繼國嚴勝面無表情地繼續站在訓練場裡揮刀,他覺得自己應該有個弟弟的,那家夥應該看誰都是淡淡的樣子,說出來的話經常能把人氣個半死,但是他問了母親,還有家裡的一些仆人,大家都說他是家中獨子。
健康溫柔的母親、和藹寬容的父親,以及身為獨生子的自己,多麼美好的家庭啊!可是繼國嚴勝總覺得眼前的一切是虛幻的,可是記憶又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但他下意識地覺得這個家,到處都透露着詭異。
繼國嚴勝不是喜歡坐以待斃的人,短短的一個下午他已經有了計劃,他打算在今天夜裡,家裡守衛換防的時候,從後門逃出去。他要到外面去,他要離開這個地方。
到了晚飯時間,免不了又是一番裝模作樣。
好不容易熬過這一切,繼國嚴勝回到房間,默默地等待着。直到月上中天,他偷偷地打開門,貼着牆根走出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