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歎氣:“我想想還是不妥,這話要不跟你說,我今晚睡不着。”
春看着大巫,大巫沉聲說道:“雪山什麼情況我們誰都摸不準,也就老首領帶人去過,但那些人都死了,就老首領一個人活下來,你這樣進山,我不放心。”
春:“您不想我去?”
大巫沉默片刻看向林寒問:“你不是想繼續看老首領留下的那些東西,我可以給你看,但你要答應我,從那裡面找到進山的路線。”
林寒激動狂喜後是無盡的擔心。
進山那麼危險嗎?春為什麼一定要去呢?
還有她真得能找到嗎?
大巫低聲說:“老首領有記東西的習慣,她說過,她把進山的路線畫了下來,我在她遺物中沒有找到,應該就在那裡面。”
林寒點頭。
大巫慎重道:“拜托你了。”
等到戎回來,他又重新叮囑了一遍進山的事項,需要準備的東西,林寒認真記下。
大巫說完就走了,戎順路回家送大巫一程。
路上大巫拄着羊頭拐杖,步履緩慢,戎也放慢腳步,兩人就着天邊的明月,大巫低聲問:“你不怕嗎?”
戎搖頭。
她自小無父無母,靠族人救濟長大。
春說洪水可能會淹沒部落,搬遷是大事,她們必須搞清楚。
事關生存,不得馬虎。
她沒有母親,那族人就是她的母親。
她早已下定決心,要為部落奉獻一生。
“好孩子。”大巫嚴肅說:“我會為你們向天神祈禱。”
大巫緩緩走,想起他這一生,送走許多人。
前任巫觋,老首領還有許許多多的族人。
大家都忘了,因為天地分陰陽,所以春氏部設有巫觋兩位神職者,巫的傳承是女性,觋的傳承為男性,他一個男人卻既繼承了巫,也傳承了觋。那是因為在那長久的遷徙過程中,女人們一個皆一個死亡,隻有他啃樹皮,吃泥土,長途跋涉追随老首領來到新家園,繁衍生息十多年,部落壯大,她們卻都不在了。
她們雖然死了,卻化作天上的星辰依舊指引春氏部前進。
啟明星也永遠會在天上亮起。
他為觋被人們忘卻,巫卻不能,他要把巫還給巫。
是時候找一個可靠的下一任了。
大巫步伐堅定,天上星子閃亮,指引人們回家的路。
等人都走後,春低頭掃地,林寒邊喂兔子,邊漫不經心地瞅春幾眼,兔子吃飽了也不知道停下,還繼續把草料往兔子嘴邊塞。
直到兔子發出抗議聲,她才放下手,抱起來兔子摸了兩把,擔心道:“它是不是要生了?”
春湊過來看說:“應該就這一兩天。”
“不會半夜生吧?我睡死過去,誰給它接生呀?”林寒把兔子放到大腿上一臉擔憂。
“我在呢。”春淡定道。
林寒瞅瞅她那張萬年不變的臉,歎口氣:“你不怕我找不到進山的路線嗎?”
春摸着兔子腦袋,軟綿綿的,眼睫低垂慢慢說:“找不找得到我都要去。”
找到了,會多一份保障。
找不到也無懼,當年老首領攀爬雪山時可什麼也沒帶。
不過是再走一遍先輩的路。
林寒看她漫不經心對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度,突然攥緊拳頭特别有幹勁說:“那我一定要找到了!”
春驚訝擡眉,看林寒小拳頭攥得結實,忽而一笑,笑容清淺:“那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