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告饒着伸出手,“任娘子,某說的句句屬實,不敢欺瞞您,您看,這定金還在這兒呢。”
任真急了,“不可能!”
騙人!
時姈肯定是來找事的!
“沈郎君你是不是被她捏住了什麼把柄,你......”
“夠了!”
時姈抹着淚哭出了聲,“我知我往日行事跋扈嚣張,從未體會他人苦處,也得罪過不少人,你們心裡有怨,堂堂正正報複我便是,今日是這般,七月十五也是,即便我名聲不好,也不是你們能使用那些陰毒下作手段陷害我的緣由。”
劈頭蓋臉一大段指責,還夾雜濃濃的哭腔,聽得任真一陣暈乎,隻來得及抓住最後一句反駁,“分明是你下作陰毒,不要臉......”
“聖人授意太子查案,有心還我清白,豈料太子還未開始查,你們就坐不住了,一口一個兇手,莫不是嫌太子查得慢了?覺得他會包庇我,包庇敬國公府?”
“莫要說太子會偏袒我,誰不知他給孟大娘送了治傷的藥,眼下偏袒誰還難說......莫非他早就查出了什麼,私下知會過你們,你們才會如此做賊心虛,巴不得先将兇手這個身份扣在我頭上!”
聖人在上,誰敢攀扯東宮。
任真再沒腦子,也是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女郎,知道私下再怎麼無法無天鬧騰也不能拿東宮說事,立馬跳腳了。
“我沒有!你胡說......”
時姈就是故意要扯東宮出來,才不給她解釋的機會,隻管哭得聲嘶力竭,氣喘難捱,葭倚連忙驅趕開圍在身邊的侍衛們,好讓小女郎緩過氣來。
“葭倚,你去......”
時姈扶着店門,伸手往後一指,葭倚心裡有數,飛快從店裡取出一小碟吃剩的芝麻椒鹽酥,時姈接過碟子,反手就往任真手裡塞,身子微傾,似無力,也似不經意地靠過去。
“還給你!什麼兔子燈,沈家糕點的,我堂堂縣主,還不屑與人争搶這些庸物!太子向着你們也罷,總歸是我命不好,眼界短,才着了你們的道!”
油酥黏糊糊撒了一手,任真尖叫一聲,破口大罵,“你有病啊!”
兩人離得很近,沖突隻發生在一瞬間,婢女上前阻攔,侍衛仆從卻是一個都不敢動。
任真本就踩在門檻上,重心不穩,一聲尖叫将圍觀衆人從看戲共情的情緒裡瞬間拔出來,替她下意識捏了把汗。
莫不是又要重蹈七月十五的覆轍,再來一起鬥毆傷人案了?
一個聲音如鬼魅般貼過耳邊,“可知燕王心悅我,下個月便要來提親,你就是比不過我!”
任真正想後退,忽然腦子轟的一聲響,手便狠狠推了出去。
慘叫聲在耳邊響起,任真回過神,就看見時姈蜷縮着倒在地上,蹭破的袖衫露出大片擦傷滲血的細嫩手臂。
推人的力道反作用于己身,任真身子後傾,險些一腳踏空,幸而婢女及時扶住她,她站在地上呆了呆。
“我,你别裝了,怎麼可能随便一推就……”
任真看了看自己的手,猛地藏在身後,面色難看極了。
以前時姈也這般瘦弱?不......她似乎從未跟時姈親自動過手。
圍觀人群一陣嘩然騷動。
時姈半撐起身子,臂上傷口因使了勁兒而擠出血珠子,一滴便是一道,數十道血痕縱橫交錯,觸目驚心,她垂着臉,疼得面色慘白,連哭都不敢用力,輕輕啜泣,瞧着可憐極了。
葭倚跪在小女郎身側,驚慌喊人去尋醫者,一衆侍衛仆從則團團圍住食肆門口,顯然有意隔開任真,防備之态盡然。
正在騷動之時,忽聞破空聲,一道黑影不知從何而來,竟越過重重守衛,疾如電光,猛地擊在時姈面上。
沒有慘叫聲,隻有頭撞在地上咚的悶響,小女郎身子一軟,再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