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他挪到門邊時,才發現,這狡猾的男人剛剛把門給鎖上了!
服了。
李鶴沒力氣生氣了,男人的攻擊如疾風驟雨,巨大的斧子掃蕩之處皆是廢墟,不給李鶴一點喘息的機會。
李鶴絲毫不懷疑,他隻要挨那斧子一下,輕則身首分離重則五馬分屍。
隻是他受着傷,體力跟不上,很快就被男人逼到了角落。
男人高大的身軀在李鶴面前罩下死亡的陰影,李鶴手握成拳,死死地盯着男人,漆黑的瞳仁裡映出男人猙獰的臉,仍舊不死心地尋找一線生機。
男人握着斧子的頭緩緩擡起,在即将揮下之際,倏地痛呼一聲,揮下的斧子偏移了一寸,堪堪擦過李鶴的脖子,深深砍進了他側邊的牆壁裡。
脖頸處的皮膚與斧刃貼得極近,貼着的血滴落,和着冒出的冷汗,順着衣領滑進他的衣服裡。
李鶴死後餘生,卻顧不得松氣。
他剛剛看見,是男孩抱住了男人的大腿,張嘴在他腿上重重咬了一口,這行為惹怒了男人,使得男人放棄了近在咫尺的李鶴,大手掐住男孩的脖子,将男孩從地上提了起來。
男孩的臉上沒有恐懼,手腳并用,撲棱着,企圖再咬男人一口。
男人眼神發狠,當着李鶴的面,粗壯的手緩緩用力,李鶴預感到了什麼,短促地發出一聲:“不……”
咔擦的聲音響起,方才還在掙紮的男孩當着李鶴的面,被活生生地捏斷了脖子,腦袋無力地垂落。
李鶴怔怔地看着,喉口幹澀,發不出聲音。
夜色,在男孩死亡的那一刹那,變得格外死寂。
李鶴舔了下唇,下一秒,緊鎖的房門驟然襲來一陣猛烈的撞擊,脆弱的門闆框框凹陷,巨大的動靜砸得地闆随之震動,被撞擊的木闆也豁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缺口。
男人被動靜吸引,擡步走向門口,随手丢掉了手裡的男孩屍體。
李鶴見狀,一個猛撲,接住了即将落地的男孩。
哪怕他是鬼,也是救了李鶴兩命的鬼,何況還是個孩子。
男人還沒走到門邊,門闆就被撞碎,兩隻手率先沖了進來,拽着男人的胳膊,将男人一把甩到了牆上。
縫合怪蠕動着爬進來,六個頭在瞥到李鶴懷裡的男孩屍體後勃然大怒,兩隻臃腫的腳焦躁的捶打地面。
—
江闵走出門,看到的正是追趕他的縫合怪被甩下樓的情景。他龐大的身軀在樓下的地面嘩啦啦的散落一地,一個高大的男人緊随其後,神色憤怒。
江闵一眼認出來,這男人就是導緻這些男孩慘死的殺人兇手王應海,現在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基本都是一副要和對面幹得你死我活的架勢。
江闵甚至覺得,縫合怪在逮他時,要是這麼歇斯底裡,估計他已經死得渣都不剩。
縫合怪的手捏着自己散落的頭,再次進行拼合。
木質的樓梯損毀嚴重,一個人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逆着光,和江闵迎面相視。
江闵:“你果然沒死。”
李鶴懷裡抱着男孩的屍體,看到江闵的瞬間,臉上有驚喜一閃而過,他想笑,但嘴角扯了扯,也隻是扯出了一個極難的笑。他沙啞地開口:“羅森最小的兒子,因為我,被他父親再次殺死。”
江闵看向他懷裡抱着的東西,心中了然。
想必這就是視頻裡沒有找到的第七個兒子。
六個哥哥都在地下一層,唯有最小的孩子躲在了樓上,江闵雖然不知道那晚事情的完整經過,也能猜到,這六個哥哥在知道自己逃離無望時,一直努力為最小的弟弟創造最後一絲生機。
客廳裡,兩個鬼怪又打了起來,洋樓的環境随着他們的打鬥崩壞得更厲害,天花闆簌簌抖落牆灰,竟很快要塌了。
混亂中,李鶴說:“我想幫他們。”
“不行!”沒想到先開口的是周野,他被江闵捆着,繩子一頭握在江闵的手裡,本來就不情願地跟在後面,聽見這話當即沖了上來,情緒激動,“你幫不了他們,鬼屋的背景故事暗示過這些孩子的結局就是死在羅森的手裡,他們打不過羅森,我們更打不過羅森,貿然去幫他們,隻會把自己搭進去。而且你沒發現這洋樓要塌了嗎?!我們現在最好趁亂馬上出去,你想死我還不想死!”
周野說的話難聽,卻是事實。李鶴沒應聲,江闵踹了周野一腳:“閉嘴,就你長了嘴,就你會說話是吧?”
周野委屈哼一聲,在江闵威脅的目光下,偏過頭不再說話。
他再次後悔,當時怎麼就招惹了江闵,果然是色字頭上一把刀,還是把帶把兒的刀。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縫合起來的怪物被肢解又再度拼合,不知疲倦地向男人複仇。
江闵說:“他會付出應有的代價,就算不是現在。”
這不是敷衍的安撫之詞,是真話。副本裡,永遠都是以活着為第一目的,隻有在活着的基礎上才有資本共情。
江先之很早就告訴了江闵這個道理。
李鶴嗯了一聲,收拾好情緒:“我們先離開這裡。”
周野興高采烈:“這才對嘛。”
離開的出口,還是那扇唯一開着的窗戶。三人順着損毀的樓梯一路往上,在洋樓徹底坍塌前,逃離了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