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霏刺進李鶴腰腹間的那一刀,沒有留情,許多血噴湧而出,李鶴在地上昏迷許久。
他以為自己會死,直待一陣不太明顯的疼痛将他激醒,他迷糊地睜眼,對上了一雙黑到完全沒有眼白的雙眼。
李鶴大腦宕機了幾秒,冷靜地又閉上了雙眼。
他心想,難道是我搞錯了,我其實已經死了,現在看到的死後的景象……
閉眼間,眼睛的主人離他更近,臉快和李鶴貼在一起。
冰涼的觸感凍得李鶴一個哆嗦,他當即睜開了雙眼,當即意識到:“靠,我沒死,這鬼tm是真的!”
借着微弱的光,李鶴看見和自己貼着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孩子,臉色死灰,皮膚青白,半蹲着,偏着頭好奇地看着他的樣子像極了那部著名恐怖片的男孩。
他們此刻正面對面蜷縮在一個櫃子裡,李鶴的腿在狹窄的空間伸展不開,隻能蜷着。
受傷的李鶴後背靠着櫃子,渾身虛軟無力,面對這一場面,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什麼反應好。他舔舔自己由于缺水有些幹的唇,和男孩互相瞪眼。
男孩也不說話,隻是看着他。
櫃門壓開了一條窄窄的縫隙。
李鶴摸向自己的傷口,驚訝地發現血已經止住了。他張了張嘴,問:“你救了我?”
奈何嗓音沙啞,隻發出了幾個含混的音節。
男孩朝李鶴比了個噓的手勢。
他神色沒有變化,做出這個手勢後,莫名讓李鶴緊張起來。
他這是讓我别說話的意思,可為什麼不能說話?
男孩沒有回答他,可接下來從櫃子外傳來的動靜,讓李鶴瞬間神經緊繃。
隻聽櫃子外空曠的房間中,緩緩響起一道沉重的腳步聲,那聲音像是走上來的人拖着什麼東西,那東西劃過地面發出黏膩的沙沙聲。
李鶴沒忍住,透過櫃子壓開的那盞窄縫往外面看去。
外面是他和夏雨霏爬上的閣樓,這間閣樓不是完全沒光的,閣樓頂端有一扇天窗,冷白的月光接着那扇天窗直接灑了進來。
以至于李鶴可以清晰的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拖着一把沉重的斧子,赤腳緩緩經過這裡。
男人的雙足上都是血,斧子上也是血,行走時會在地上拖過一條明顯的血痕。
剛離虎穴,又入虎口,李鶴吞了口口水,冷汗不自覺從額頭滾落了下來。
男人心情不錯,低聲哼着不知名的歌,沙啞的歌聲時遠時近。
李鶴雞皮疙瘩起了一身,看男人從門口走到了衣櫃的另一邊,又從另一邊緩緩踱步過來,駐足在李鶴昏倒的地方。
那地上有一大灘的血,在月光下凝聚成一個反光的坑。
“我知道你在這裡。”男人開口。
李鶴心提起來,隻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出來那裡曾經躺過一個人,并且那個人還受了很嚴重的傷。
男人在房間裡四處尋找,呢喃道:“那麼你會躲在哪裡呢?”
“窗簾下。”
“角落裡。”
“門後面?”
折磨人的動靜不緊不慢,挑戰這李鶴的神經,他心裡不斷的祈禱男人不要注意到這裡,趕緊離開,由于緊張,脊背不自覺繃直。
短短的兩分鐘被拉得極其漫長,最後聲音離衣櫃不遠的地方消失。
男人似乎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按理說,這是好事,可不知道為什麼,李鶴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坐在他對面的男孩沒受男人的影響,當男人進來時,他就移開了注視李鶴的目光,似乎對李鶴失去了興趣,垂頭玩着自己的手指。
李鶴分神去看男孩,嘴角勉強扯出一個笑,想說聲謝謝,餘光不經意間瞟到男孩手上的血迹時,瞳孔不僅縮了縮。
“不好——”男孩把他拖進櫃子裡時,有血迹,男人早就知道他們躲在哪裡!
說時遲那時快,手裡的動作甚至快過了大腦的思考,李鶴抱起男孩,撞開櫃門滾了出去。
就在李鶴滾出去的那一刻,一把斧子從天而落,将紅梨木雕花衣櫃攔腰劈裂。
上半身的衣櫃轟然裂開,木闆碎片四處飛濺,李鶴咳咳兩聲,動作間牽動了腰間傷口,疼得他面容扭曲。
“我找到你了。”男人高大的身軀站在衣櫃側邊,嘴角勾起,朝李鶴露出了一個滲人的笑。
被李鶴護住的男孩冷得像冰,小小一隻,蜷在李鶴的懷裡。李鶴後知後覺:“我好像抱着一隻鬼滾了出來。”
不過現在的情形不允許李鶴想太多,他放開男孩,撐着地站起身,甚至沒能看清男人的臉,對方提着斧子再一次劈下來,斧刃在空中揮出了殘影。
砰——
李鶴汗流浃背,側身往門邊躲,試圖找機會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