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很好,我很感動。”江闵目光微斂,輕聲回答,旋即話鋒一轉,“但是馮夢,你這張臉,比起林雲汐來确實還是差了點火候。”
馮夢柔弱的神色刹那扭曲了一秒,不等江闵擡眼,又恢複如初。她柔柔弱弱地問:“妹妹,你在說什麼?”
“宿舍裡有林雲汐和你的合照,你和林雲汐應該是很好的朋友吧?所以那天晚上,能把林雲汐叫去小樹林的,其實就是你,是麼?”
江闵柔弱的神色一掃而空,彎眼道。
“你申請了助學貸款,但是寝室中卻有許多貴重的香水和衣物,那點助學金供不起你這麼消費,有人在幫你。”
“奸殺林雲汐的人是個富二代,那天晚上,是你出賣了林雲汐,将她騙到了小樹林了,是麼?”
馮夢神色慌張:“你在說什麼?我怎麼可能出賣雲汐,我和她關系那麼好,她死了的時候,我也很難過。”
江闵笑了聲,沒有應這話,隻繼續道:“林雲汐殺了你的室友們,不是需要被飼養,而是為了複仇。一個寝室,三個人都沒有被放過,一個人兩面三刀,另外兩個人不愛搭理她,因為她家裡窮,孤傲,還有一個坐過牢的母親。”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着馮夢的表情,雖然馮夢掩飾的很好,但面上一閃而過的神色無一不說明着江闵的猜測是對的。
心裡浮現出一個猜想,江闵斂目。
馮夢,表演型人格障礙,喜歡裝柔弱吸引注意,愛慕虛榮,她也許早已經知道了林雲汐幼時曾經遭生父性侵的事情,還将此事傳播了出去。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夢,不是因為江先之,江闵可能還會考量一下她說的那些話的真實性。
偏偏,是因為江先之。
馮夢輕咬下唇,想辯駁什麼,江闵卻不給她辯駁的機會。他湊近了馮夢,輕聲道:“其實相比這些,我更好奇,你是怎麼成為你們寝室三個人之中的漏網之魚的。”
馮夢:“我……”
江闵:“距離天亮隻有半個小時了,我算過時間,如果林子欽沒死,下一步應該就是來找你,你最好說實話,我還有可能考慮救你。”
馮夢開始猶豫了。
江闵哄騙道:“你隻需要告訴我有關那個人的消息。”
馮夢眸光閃爍:“那天,我差點要死的時候,在……”
話說到一半,變故陡生,昏暗的檔案室内轟隆轟隆,似要坍塌。
暗室中,林雲汐的牌位啪的一聲摔了下來,四分五裂。
馮夢神色驚恐,白皙纖細的脖頸像是被人勒住,痛苦的眼睛凸起,臉色腫脹到青紫。
她身上那身畫滿了詭異符文的衣服正閃爍着詭異的光,每一寸都将馮夢勒得死緊。
江闵脊背一涼,一種危險即将到來的本能迅速席卷了他,下意識彎腰。
鋪天蓋地的黑色頭發從背後刺過來,将馮夢包裹成了一隻黑色的蟬蛹,提到半空。
江闵轉身,隻看到兩米高的女人睜開了雙眼,眼睛血紅,眼底布滿血絲。
檔案室在女人出現的那一刹那崩塌,廢墟過後,竟然回到了案發現場的小樹林。
血色的月亮與那一夜重合。
馮夢驚恐地掙紮:“救我,救我,你說會救我的!”
女鬼偏着頭,恐怖的目光落在了江闵的身上。
江闵:“.…..”
又特麼想罵人了。
救什麼救,怎麼救?!
時間還沒到,被迫強行喚醒的女鬼能力還沒有達到巅峰,她沒有立刻殺死馮夢,隻是将馮夢拽到了身前,黑發勒得愈來愈緊。
厲鬼沒有神智,全靠死時怨念支撐下的本能。
這湖這樹這月亮都是她的武器。
她的身後,站着第一個怪談中的紅衣女鬼,湖中心,被泡得腫脹發白的屍體也浮了上來,天空黑沉,還有一具又一具被吊在半空的屍體,有男有女,包圍住江闵,神色貪婪,直勾勾地盯着他。
暗沉的天色,鋪滿了陰冷的黑白色調,好似永遠等不到天亮。
腐臭的味道彌散在四周。
這一幕,如此荒誕不經。
饒是見過了許多大場面的江闵,也沉默了。
江闵面色凝重。
距離所謂的天亮,隻剩最後半個小時。
“你不救我,我們都得死!”馮夢還在火上澆油,她的神色已然扭曲了,惡毒的話語不斷的從嘴裡吐出來,“都該死該死該死!”
話沒說完,蓦地一聲凄厲的慘叫,一根白色的細線悄無聲息的出現,直接刺穿了她的喉嚨。
鮮豔的血珠順着白色的細線滾落。
江闵一怔,隻見從深不見底的黑暗深處,緩慢地顯現出一個高挑的人影。
男人穿着休閑衛衣和長褲,踩着雍容華麗的拍子。隻是那張臉,卻不是初見時那張普通的臉,而是一張江闵非常熟悉的臉,桃花眼微微上挑,瞳色是晶瑩剔透的紅色,他膚色白皙,漂亮的臉上,永遠是那副畫上去的笑意。
白幼的出現,其他所有的人和鬼都成了陪襯。
他成了這黑白畫幕裡的唯一一抹鮮豔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