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走廊裡救過他的男人,有一把青年音色的好嗓子,溫潤的聲音像涓涓細流,能輕易撫平人心中的恐懼。
江闵抹了抹眼底的淚水:“謝謝你,我剛剛以為,以為我要死了。”
為了能發出女孩的聲線,他特意壓低了聲音,音調柔弱發顫。
男人望着眼前人,笑:“應該的,玩家之間,就應該互相幫助,不是麼?”
江闵一頓,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隻是他還沒有仔細想出奇怪在哪裡,就聽見男人接着道:“我叫白幼,還沒問過你,叫什麼名字?”
語調溫柔,帶着某種特别的意味。
江闵不動聲色地按捺住心底湧出的詭異感,好一會,才擡頭楚楚可憐地道:“我、我叫江媛媛。”
“江媛媛?”
三個字壓在舌尖,白幼重複了一遍,眼底笑意加深。
又來了。
這種怪異的、被注視着的感覺。
眼前的男人确實有一雙漂亮到吸人的眼睛,狀似桃花的雙眼微彎時,溢出的綿綿情意總能帶給人一種被深情注視的錯覺。
然而令江闵覺得古怪的是,這種深情的笑意像是畫在白幼臉上的一張面具,眼睛彎起的弧度,嘴角勾起的角度,都有最标準的刻畫。
一成不變。
何況從白幼身上襲來的玫瑰香味,實在不得不讓江闵想起某個……糟糕的男人。
而且因為那男人,這種香味,有一段時間經常跟着江闵,仿佛浸透到了他的骨子裡,令他有時都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變成玫瑰香精轉世了。
心底對男人多了一層懷疑。
白幼的神色令人看不出端倪,反倒溫柔笑道:“很高興認識你,媛媛。”
可以找機會試探。
江闵撩了撩耳邊的頭發,也笑着回:“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還沒問你,剛剛為什麼讓我們爬上床?”一直陷在某種古怪氛圍之中插不進話的闆寸帥哥強硬地加入群聊。
隻是這份強硬在撞上江闵那張泫然欲泣、我見猶憐的臉後,又霎時撐不起來了。
闆寸男放緩了聲音:“我就問問……”
總算不用再和白幼對視,江闵松了口氣,正想回答,一頓,又疑惑地蹙眉,看着闆寸帥哥問:“你是誰?”
闆寸帥哥一噎,想起來自己好像是還沒有自我介紹。
他悶悶地道:“我叫顧閑,大概是第三次進入副本了。”
江闵笑了笑:“哦,這樣啊。”
顧閑覺得江闵有些敷衍,還想繼續問,又聽見江闵道:“逃出來的時候,看到過那個女人的樣子,身體歪斜,爬走着上來,所以我賭她可能看不到那麼高。可惜了,賭輸了。”
顧閑蹙眉:“可是……”
話沒說完,剛剛還一臉“我好怕”的江闵拎起自己的裙子,動作麻利地爬上了那張放着屍體的床。
顧閑想阻止:“哎,你别……”
“眼睛被挖了?”
“死得有點慘。”
江闵搖頭。
顧閑:“……”
依舊是那張柔弱的臉蛋,眼底盈盈,像是蓄着一點水光,眼底淚痣泫然欲滴,更添幾分楚楚。
也正是這張臉的主人,現在撩起床上的帳子,坐在樓梯階梯處,居高臨下地指出屍體上的疑點。
顧閑在心裡呵的一聲,他怎麼就忘了,剛剛就是這姑娘一腳把鬼臉踹回了解放前。
他問:“你就不怕?”
江闵偏頭看了他一眼,蓦地想起什麼,臉色一白:“我,我要做噩夢了。”
“……”現在才想起來是不是太晚了?
顧閑無奈:“好了,你先下來吧。”
江闵輕咬着嫣紅的下唇:“我腿軟,動不了了。”
顧閑沉默了片刻,試探道:“那,那我,我抱你?”
“不了。”江闵抹了抹眼底的淚,起身,“你抱不動。”
“不可能。你能有多重,這麼高,最多……”顧閑脫口反駁,擡頭看了眼江闵,發現這姑娘端正站起來時,這個子……這個子好像是有點高過頭了,遂改口,“就算你是普通姑娘是高了點,這麼瘦,最多110斤,我抱個110斤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樣啊,但我140呢。”江闵拍拍自己的裙子,朝白幼張開了手臂,柔柔弱弱的補充,“我感覺白幼哥哥更靠譜一些。白幼哥哥,你願意扶我一下嗎?媛媛腿軟了,跳不下來了。”
“當然,媛媛。”白幼笑着應了聲,走上前,伸出手,清瘦又不乏力量感的身軀落了滿懷,有力的手臂将江闵穩穩的接住。
他将江闵接住後,就放了下來,手也很有紳士風度地虛握着,沒有直接搭在江闵的腰上。
初遇時的怪異仿佛是江闵的錯覺。江闵沒有松開白幼,身體依舊保持着被他半摟着的動作,白幼身形修長,比江闵似乎還高上一些。
江闵雙手搭在白幼的手臂上,擡目看他,小聲問:“白幼哥哥,你是第幾次進入噩夢呀?感覺……你好像不是很怕的樣子。”
他說話時,眼底濕漉漉的,細軟的劉海垂向兩側,兩彎眉似蹙非蹙。
白幼和江闵對視,那副笑的表情沒有變動分毫:“應該,很多次了吧?”
這回答含糊其辭。
江闵哦了一聲,聲音悶悶的:“白幼哥哥好厲害,不像媛媛,已經這麼久了,還是會怕。”
白幼摸了摸江闵的頭,手心發絲細軟。
“行了,你們倆别膩歪了,危險還沒結束呢。”
又被排擠在外的顧閑再次強勢地加入了群聊。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姑娘剛就是在逗着他玩呗,其實心裡隻有白幼。
也是,這麼漂亮的姑娘,偏偏被白幼救下來了。
顧閑半是羨慕半是嫉妒地看了白幼一眼。
當然,在恐怖世界中,他還不至于被美色迷了眼睛,玩笑的一句話後,顧閑的臉色又嚴肅起來:“我們來分享一下現在得到的線索。我相信你們都聽說過,鶴江大學分屍案這件事。我曾經也打聽過,這件事情在鶴江大學幾乎是一個禁忌。”
“當然,這件事成為禁忌的原因,除了死者本身死得詭異蹊跷以外,還有另外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
也許是有意要賣個關子,顧閑講到此處停頓了幾秒,下意識看向江闵和白幼。隻是這兩個聽故事的人,一個眨着眼不說話,另外一個保持着微笑漫不經心。
顧閑洩氣了,直接道:“那就是,在死者死後,她的三個室友,接二連三、無一例外,也都跟着離奇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