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扶蘇,他現在非常想看一下他是不是傻乎乎的赴死去了。
“先秦諸子百家所著各不相同,更是以楊朱,墨翟②為顯學,而儒家後起,可見凡事不是一成不變的,前二者觀點更是相對,如今不過是在造一位‘秦子’,又有何不可呢?”
嬴政一字一句循循善誘,聽得扶蘇忍不住頻頻點頭,乘着這個勢頭,嬴政又将奏章中的問題一一撿出來,一個說一個聽,等到離開時扶蘇腦袋裡多了不少東西等待消化,嬴政也是身心俱疲。
教崽兒好累。
這還是在扶蘇聰慧的基礎上,若是遇上那不聰慧的——
想到這種可能,嬴政生生在這還算是炎熱的天氣裡打了一個寒顫。
恰在此時,谒者傳話章邯請見。
“章邯?”嬴政聽到這個名字先是一愣,繼而又回憶起了沙丘之行。
章邯率領衛隊随行,并未參與其中,甚至連他死掉的消息都不知曉,隻是嬴政心有隔閡,回鹹陽之後便将人調任少府一職位,主管骊山陵墓刑徒。
“宣。”
“諾,宣章邯觐見。”
嬴政坐直身子,方才與扶蘇隻說了著書之事,還為提及造紙。嬴政知曉技藝不假,可要造出紙張,少不了試驗,現下他顯然性命無虞,骊山陵墓可不就用不上了?
這些刑徒正好用來做新的事情。
“章邯,見過陛下。”
章邯來的匆忙,還帶着一箱竹簡,行禮後便将竹簡呈上,“陛下,此乃七、八、九三月各地刑徒名錄,已定日期,不日将送往骊山。”
一看哪項竹簡,嬴政還沒有休息好的胳膊就覺得陣陣泛疼,造紙的決心更加強烈,隻是現在骊山他暫不打算擴建,造紙可用不上太多刑徒,直接道,“傳令各縣暫緩發送刑徒,留于當地服役、服刑。”
章邯聞言一驚,臉上卻未表現出來,隻應了一聲“諾”,就見始皇帝點點頭,将他叫到始皇帝身側,輕聲吩咐道,“朕還另有一聲交代與你,你且……”
這日,章邯被留下不少時間,右丞馮去疾得到消息還有些詫異,但緊接着接二連三的新消息就讓馮去疾無暇顧及此事,始皇帝暫緩修骊山皇陵之事,各地刑徒暫留當地,一時間,整個朝堂都忙碌了起來。
國家機器運轉起來,這一政令也從鹹陽往四周輻射發布出去。
這下子就如同一滴水落入滾油當中,驚起巨大波瀾,全國各地四處議論紛紛。
最高興的當屬那些本要去修陵的刑徒,誰不知去骊山九死一生,如今不用去了,哪怕隻是暫緩,也是件高興的事情。
就算是最後難逃一死,死在自己家鄉可比死在他鄉異地好上許多啊!
此時,沛縣泗水亭。
“現在不需要送刑徒了,蕭何你也不必這麼對我鼻子不是不是眼睛不是眼睛了不是?”
陽光正好,劉邦沒骨頭似的依靠在門上,全然不像是做正事的樣子。
他對面的人卻是正襟,神色很是嚴厲。
“劉季,你真該慶幸你的好運,若是再有此事,可别想叫我幫你遮掩。”沛縣吏蕭何與泗水亭亭長劉邦本就是好友,以為劉邦押送刑徒去鹹陽的時候,總出些問題,蕭何沒少幫劉邦遮掩。
次數多了,難免膽戰心驚。
如今始皇帝陛下下旨暫緩運輸刑徒,蕭何是松了一口氣的,隻是看到劉邦還是一副吊兒郎當不以為意的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放了句狠話就離開了。
倒是劉邦,蕭何在這裡時還滿不在乎,人走了臉上反倒是浮現出疑惑的表情,“奇怪啊,怎麼就突然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