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暄妍道:“是啊,正巧昨日太子哥哥也在你府上,回宮順路。”
江月婵順着這話問:“你可知太子殿下去我們府上做什麼了?”
李暄妍直言道:“倒是沒問,他也沒說,怎麼,你不知道?”
江月婵搖頭,又笑了笑:“隻聽說太子見我兄長有私事,也不曉得他們談了什麼,神神秘秘。”
李暄妍道:“随便吧,反正跟我們沒什麼關系,管他呢。”
江月婵靜靜喝了一杯茶。
出了城門,到香積寺還有一個時辰的路程。
宋秋瑟夜裡沒睡,原本想着在路上眯一會,可車上有客,她便睡不着了,隻能強撐,目光茫然,不知落在何處。
又聽江月婵道:“我朝佛教興盛,佛寺衆多……倒是從未聽說太子殿下供過佛。”
李暄妍道:“太子哥哥最讨厭佛寺這種地方了,他走路上見着和尚都覺得晦氣。”
江月婵“哦?”了一聲,疑問道:“這是為何?”
她話裡話外總是繞着太子,仿佛生怕旁人聽不出她的用意。
李暄妍道:“誰知道呢,從來沒問過。”
宋秋瑟默默勾唇笑了一下。
不成想,江月婵立刻朝她看過來:“宋姑娘因何發笑?”
這麼敏感。
宋秋瑟收了笑意,道:“佛祖信衆遍地都是,但真心誠意禮佛的,恐怕不足一半,信與不信,沒什麼理由可講的,也許太子殿下是個真性情的人,不屑于這些虛禮。”
江月婵望着她:“對了,記得你是在寺中真正修行過三年的,你呢,你誠心嗎?”
宋秋瑟道:“當然。”
江月婵追問:“那你在佛前都求什麼呢?”
宋秋瑟坦然道:“我不求佛,我隻禮佛,若非要說有所求,大約是求超度亡者吧,畢竟我經曆的生生死死太多了。”
江月婵終于不再問了。
李暄妍眉頭擰到了一塊,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車裡氣氛不對勁,這兩人話趕話,一問一答又快又刁,明顯互相不友善,可又辨不分明。
打什麼機鋒呢?
好在這段路程不算遠,忍耐一會便到了。
三位姑娘先後下了車。
李暄妍與江月婵,一個當朝公主,一個公府嫡女,并肩一站便是清貴無比。
宋秋瑟不肯往她兩前頭去,刻意落後一步,卻總被李暄妍牽到身邊。
她們沿着石階走了一段,終于在半山腰處,看到了成片的桃林。
桃花初開,并不糜豔,反倒透着一股淡淡的清麗。
宋秋瑟身體不太好,走這麼遠,有些累了,不愛說話。
李暄妍在花下漫步,道:“還是來早了,再遲半個月,肯定更美……秋瑟,既然來了,我們去山上給佛祖上柱香吧。”
李暄妍小時候身體不好,多災多難,多虧後來有宋秋瑟替她出家,消災解難,換來了現在的平安康健。
所以李暄妍信佛,禮佛。
宋秋瑟剛喘勻了氣,道:“我太累了,你們先上去吧,我遲一步,随後就到。”
李暄妍便和江月婵一起先走遠了。
宋秋瑟這一歇便不想再動,她靠在樹下,伸手接了一片落下的花瓣。
纖細的雙手從袖中探出來,雪一樣的皮膚上還留着淺淡的紅痕。
昨夜的印記已經不疼了,但痕迹難消。
佛寺幽靜,宋秋瑟閉上眼,逐漸恍惚起來,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她感覺到有人執起了她的手。
那感覺清晰又分明。
她猛地驚醒。
面前卻是空無一人,估計方才是魇着了。
李暄妍與江月婵上山已有半個時辰了,遲遲未見回轉。
宋秋瑟于是起身慢慢往山上走去。
她走走停停,也不是很累,走了快一刻功夫,馬上就要摸到山頂了,迎面一位身如勁松的公子往山下行,打了個照面。
山道很窄,宋秋瑟側身避讓。
那人拱手一禮,已經從身邊擦過去了,卻又停下了步子,回身叫住宋秋瑟,問道:“敢問可是宋姑娘?”
宋秋瑟停下,打量他:“公子哪位?”
他道:“在下甯國公府的人,江知節。”
竟然是他。
宋秋瑟完全不知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還是行了禮:“江大公子。”
江知節一見她,便不往山下走了,他回轉了幾步,道:“方才七公主托我下山尋你,既然人已經尋到了,便一同上山吧,請。”
他言行舉止有一種非常簡潔利落的風格,很特别。
宋秋瑟仍是緩緩的,并不急行。
江知節走在前面,幾次回頭,見她跟不上,也緩下了步子。
宋秋瑟心道,終究還是讓公主抓到機會,把她和江知節推到一起見了個面。
可惜,公主一番苦心要白費,她現在對這位江公子已毫無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