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雞肉焖飯。
說是午飯都快到申時了。
小七也不知怎麼想的,跳到他背上,讓他馱着做飯,跟個背後靈似的。雙手勒着他脖子,兩條腿夾着他的腰,扣得緊緊的。
小七不重,但李恩義也不中用啊。
滑倒了兩次,打翻了鍋。
也是怪了,他都摔的四仰八叉了,竟沒将小七從身上摔下來,黏糊的瓷實。
跟她好說歹說,像是過耳風。閉着眼,聽不見。要不是呼吸尚在,他都要懷疑自己馱的是具幹屍了。
雖然艱難,好賴将飯做好了。盛了兩碗飯,一碗給小七,一碗給長生。
小七跳下來,速度幹飯。
李恩義:“當心燙!”
話音未落,一口熱飯噴他臉上。
李恩義頂着一張“麻子”臉,無比糟心,到底是造的什麼孽哦!
小小年紀,身心滄桑。
長生趕忙去給他打水洗臉。
也就片刻的功夫,回轉身,小七已将碗裡的消滅幹淨了,蹲在鍋邊,一飯勺一飯勺的往嘴裡塞。
嘴也就那麼大,下沙一般,撒的滿鍋都是。
她倒是不浪費,抻着脖子,絕不叫一粒米掉在地上。
李恩義瞪圓了眼,“我還沒吃呢!”
長生剛巴拉了一口自己的飯,聞言,舉起碗,熱切道:“大哥,你吃我的,我分你一半。”
若他是真正的這個年紀的李恩義,他感動都還來不及。可惜他不是,經曆了二十年的歲月,有些毛病已養成了習慣。
李公公是出了名的潔癖。(小聲逼逼一句,死太監還矯情的很。)
沒有了生死威脅,臭毛病又犯了。
他拿了塊幹淨的布,鋪在木頭上,斜斜那麼一坐,扭過身子翻白眼。
長生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端着碗直愣愣的看他。
李恩義:“吃你的去。”
長生覺得大哥這架勢老威嚴了,讓他不由自主的就聽了他的話,大口炫飯。(其實是餓的不行了,分飯是道義,吃獨食才是本能。)
“小七,我也不管你聽懂還是聽不懂,關于你吃飯不顧人,自私自利的性子,今天我得好好說道說道你。”李公公開了腔,拿出了訓斥小宮人的架勢。
長生炫完了一碗,尤覺不夠,挪了過去,“小七……”剛開了個口,小七一飯勺蓋了大半碗給他。
長生滿心歡喜:“謝謝小七!謝謝小七!”
李恩義頓了下,這還謝上了?她要是不這麼強盜一般,霸着一鍋飯,用得着吃她嘴裡漏的?
顯然,長生沒什麼講究,有的吃就不錯了。窮家的孩子,你吃我剩的,我吃你剩的,願意留一口就是大好人了。
小七很快填飽了肚子,鍋鏟一扔,嘴一抹,撿起橫在地上的斧子,徑自朝李恩義走來。
李恩義驟然變了臉色。
小七眨眼到了跟前,李恩義想跑都來不及,隻本能擡手護臉,“想幹嘛?”
誰知小七忽得一蹲,拾起他踩在腳下的樹枝桠,咔咔兩斧子,劈掉多餘的部分,繼續李恩義未完成的栅欄。
她的活做的又快又好,不消片刻就要封口了。
李恩義忙叫住了她,說:“等等,留個口,做門,方便進出。”
小七回頭看他一眼,也不言語,轉身就走。
片刻後,不遠處傳來哐哐哐砍樹的聲音。
李恩義有些擔心,又感到無可奈何,拍拍屁.股上的灰。别人都在幹活,他也不好閑着。
長生自覺刷碗,看着桶裡沒水了,提起就走:“我去打水。”
院子裡暫且沒了人,李恩義的肚子非常識時務的響了起來,他看了眼鍋底還剩幾口飯,猶豫了下,做賊心虛的将剩飯給吃了。吃過後,狠狠擦了幾回嘴,不叫人發現。
長生回來後,關切道:“大哥,你給你自己做些吃的吧,我燒火。”
李恩義做賊心虛:“閉嘴,不餓!”
*
小七進進出出的忙,一個人在外頭又是砍樹又是片木闆。
李恩義雖覺擔心,可小七是他能控制的?往好處想,她斧子劈的越來越順溜,将來若是有人敢欺負他們,一斧頭一個,好歹二人也有自保之力了。
李恩義做了半天的門,還是吃了人小力氣小的虧,做的門并不牢固,隻勉強能用。
他擡頭看一眼那一斧頭一斧頭劈的英勇神武的小七,歎口氣,自覺去做晚飯了。
楊家村的人是沒有晚飯的說法的,過午不食,省糧食。
但是李恩義清楚的知道,小七晚上肯定會餓,絕對會管他要吃的。
他自覺的開始烙餅。
長生主打一個挑水工,幹的一身勁。
李恩義說:“得想個法子将山上的山泉水引下來,一直這樣打水也不是法子。”
大概是為了回應他的這句話,等長生再次回來,就見他一瘸一拐,好不凄慘的模樣,一看就是摔了,腳踝腫的老高。
李恩義扶他去洞裡先休息,長生一個人在裡頭孤單,不願意。
李恩義索性将被褥抱了出來,經過大半天的風幹日頭曬,木材也沒那麼濕了。被褥往上一鋪,長生躺在上頭。
李恩義叮囑他好好休息,繼續烙餅去了。
正幹着活,聽到身後悉悉索索的哭聲。
他轉回頭,擔心道:“怎麼了?骨頭斷了?”真要是斷了,他可真沒法子,李長生就要變成瘸腿長生啰。
“不是,”長生擦了把眼淚,眼淚止不住流又想笑的樣子,“大哥,你對我太好了,比我娘對我都好。”
李恩義心裡翻了個白眼,沒事就好。
“你不是說你娘是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