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房間安靜到了極點。
隻能聽見牆上挂鐘指針走動的聲音。
“咳咳……”祝渝費勁掀開了千斤重的眼皮。
“劉波,你要壓死我了啊……”一道沙啞的聲音在房間響起。
緊接着一隻纖瘦的胳膊艱難地從被窩裡鑽出來,将壓在自己胸膛上睡覺的肥貓提溜起來丢到了床頭。
祝渝捂着胸脯,把被劉波壓在肺部沒上來的那口氣吐了出來,“呼——”
随後他茫然盯着天花闆,開始回憶昨晚。
喝醉了,然後呢?
然後被付文羽送回來了?
是這樣吧?祝渝自己也不确定,他翻身坐起身打了一個哈欠,覺得鼻子有些幹,嗓子也不太舒服。
祝渝其實并不嗜酒,昨天本來也隻是想嘗嘗味道,但付文羽舍得花錢,拿了一瓶濃度特高的酒,祝渝沒喝多少就摸不着北了。
喝酒誤事啊。
祝渝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想。
然後習慣性去摸床頭櫃上的手機,這次卻落了空,手機不知道扔在哪裡了。
于是祝渝掀開被子下了床,穿着拖鞋就慢悠悠地往客廳走去了,劉波後腿一蹬跳下了床,也跟着祝渝出了房間。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喝了酒,還是劉波壓得他腦子供血不足的緣故,祝渝走出卧室就忘了自己出來是要找手機的。
他茫然地盯着客廳看了一會兒,他要幹什麼來着?
沒想起來。
祝渝幹脆轉身徑直往衛生間走了去。
他漱了漱嘴,涼水讓他腦子清醒了一些,然後又将牙刷塞進了嘴裡開始慢慢刷牙,他有些困惑迷茫地盯着鏡子裡的自己,總覺得自己好像丢失了一段不得了的記憶。
劉波在蹭他的腳。
祝渝低頭看它,瞧着它應該是睡餓了,“刷完牙給你裝貓糧。”
他用含糊不清的嗓音對劉波說。
剛說完話,他餘光突然瞥到了劉波身邊的垃圾桶。
裡面有幾張帶血的紙巾。
頃刻間,回憶如潮水般湧現,争先恐後地往祝渝腦子裡鑽。
“吧嗒。”沾着牙膏沫的藍色電動牙刷掉落在了洗漱池裡,泡沫飛濺。
想起來了。
祝渝全都想起來了。
完蛋了。
祝渝,你這下真的完蛋了。
他雙手擡起來抱住抓住了頭發,粉色的發色将他手的膚色襯得雪白,他滿臉透着絕望。
醉酒,鸠占鵲巢,鼻血,甚至後面他不知道是做夢還是真的,求柏沉給他摸摸……
這下真的完蛋了,自己剛和對方建立起來的革命友誼走到盡頭了。
他的形象居然這麼早就崩塌了。
救命救命救命……
誰來救救他?
“叮咚。”
“叮咚。”
……
手機微信提示音從客廳傳出來,祝渝吓得渾身一怵,唯恐是柏沉發來的消息。
他三兩下将嘴裡的泡沫漱幹淨,拿毛巾随便擦了擦臉就出了衛生間。
“Siri,你在哪兒?”祝渝喊。
Siri在沙發上應聲。
祝渝一把将手機拿起,想看柏沉有沒有給自己發消息,但彈出屏幕的微信消息隻有他那些好友的。
昨晚在付文羽的幫助下,他們這些人都從祝渝黑名單了出來了,所以一早他手機就收到了好多條慰問消息。
祝渝沒翻到柏沉的,但是翻到付文羽發來的消息。
【付文羽:我要上飛機了】
【付文羽:回頭酒醒了,記得好好謝謝你室友,昨晚我把你送到門口就走了,後面都是他照顧你的】
【付文羽:不過你室友身材可以啊】
【付文羽:你幫我問問他是怎麼練的呗?比如飲食習慣啊,吃的什麼蛋白粉是什麼牌子啊】
【付文羽:我上飛機了,再見了,不要想哥】
【付文羽:痛哭流涕.jpg】
……
所以這一切都不是做夢!
祝渝丢下手機,目光呆滞,表情僵硬,抓着頭發崩潰跪地。
完-蛋-了。
—
半個小時後。
祝渝站在門後重重地呼了兩口氣。
他穿着一件加厚的棕色毛織衫,戴白色針織帽,還戴着口罩,他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隻露了一雙偷感極重的眼睛出來。
如果他的偷感沒那麼重,那他可能和那些外出的明星差不多。
祝渝擡手順了順胸膛的氣,鼓勵自己,沒關系的祝渝!
之前那麼多次出門都沒遇見過,這次不會那麼巧合的。
這樣安慰鼓勵了自己以後,祝渝明顯心安了許多,他悄悄将門打開了一條縫,往外瞄了一眼,見對門宿舍房門緊閉,他懸着的心終于落了地。
于是他快步鑽了出去,轉身開始鎖門。
“哐。”下一秒,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
正弓着身子鎖門的祝渝:……服了。
他絕望閉眼。
“祝渝,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柏沉溫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祝渝被吓得身子一抖。
“啊對!醒了!感覺挺好的呀。”祝渝拔下鑰匙,轉身看向了柏沉,他語氣别扭,目光閃躲着,實在沒臉直視柏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