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凝眸沉思着,微微蹙眉打量着眼前的人和貓。
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是覺得他不禮貌嗎?
好吧,的确不禮貌。祝渝内心已然崩潰,早知道就不問了。
他正要為自己找補,沒想到柏沉卻點頭了,但他表情有些為難,祝渝聽見他說:“可以的,但是……但是沒人吃過我做的飯,也許不好吃。”
笑話,現在就算給祝渝一盆西湖醋魚他也能吃完了。
他和饕餮的區别可能就是他名字筆畫沒人家多。
祝渝頭立馬點得如小雞啄米般快,“沒事沒事。”
“聞着就很香,一定很好吃!而且我不挑食,很好将就的!”祝渝眼睛亮晶晶的,蒙在眸珠上的水霧散卻,此刻如星子般明亮有活力。
柏沉微微側身将門推開,“進來吧。”
祝渝兩隻手抱着劉波,小心翼翼踏進了别人的家。
房間的溫度比較低,除開充斥在整個房間的黃焖雞米飯的香,祝渝恍惚還聞到了很淡的槐花香,這味道倒是與這人身上的氣質很契合。
柏沉領着祝渝到客廳的餐桌前坐了下來,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才說:“我去看看鍋裡的菜,你稍等一下。”
祝渝柏沉點頭說好,一頭粉色軟發微微淩亂。
等柏沉去到廚房以後,祝渝就悄悄打量起了客廳。
看得出來對方的确是剛搬來的,很多家具都還不齊全,屋裡的東西都擺得都很整齊,整個房間的色調是冷調的,暗灰色裝飾着這個家。
冷冷清清的,不像是有人住進來了的樣子,不過剛搬來的話,倒也正常。
知道自己是厚着臉皮進來的,所以祝渝的坐姿很端正,沒敢像在家裡那樣随意。
他兩隻手捧着茶杯,輕抿了一口熱茶,他在家是不喝茶的,現在在别國嘗一口中國茶,祝渝終于能理解那些品茶的人了。
他偏頭看向廚房。
廚房窗邊的直播支架還沒收起來。
這下徹底驗證了新鄰居就是他追更的美食教學博主[柏澤]了。
那他叫什麼名字呢?也姓柏嗎?祝渝悄悄猜測。
廚房的人在忙碌着,祝渝覺得自己有些坐立難安,思量過後他決定主動和對方搭話。
“對了,你這……”話沒說完,廚房裡的人就出聲打斷了他。
柏沉轉頭看向祝渝,“我叫柏沉,沉香的沉。”
果然姓柏。
不不,關注點不應該是這個。
祝渝急忙也模仿着對方的說話方式自我介紹:“我叫祝渝,祝福的祝,矢志不渝的渝。”
柏沉頓了一下,在腦海裡把這兩個字實體化了才問:“你剛剛想問什麼?”
祝渝反應過來,忙應:“哦哦,柏沉,我想問你這個茶葉是什麼牌子的,很好喝。”
柏沉沒有立馬回話,他關掉火,鍋裡的黃焖雞已經悶好了,蓋子打開,鍋裡還發出“咕噜”的聲音,濃稠的湯汁鼓泡再裂開,香味撲鼻。
他撒上蔥花,端着鍋走出了廚房,将鍋放在了餐桌的布墊上面。
裝在石鍋裡的雞肉色澤金黃,香味四溢,焦糖色的濃稠湯汁包裹着每一塊肉和土豆,蔥花做點綴,隻是看着就讓人食欲大增。
劉波聞到味兒就将腦袋從他懷裡鑽了出來。
一人一貓的目光都直直地落在了鍋裡。
柏沉擺好菜,注意到祝渝已經将杯裡的茶喝光了才說:“這茶葉我自己做的。”
“那你好厲害呀!”祝渝終于把視線從碗裡挪開,他和劉波都仰頭一臉崇拜地看着柏沉。
柏沉有些招架不住,别開頭解釋:“隻是閑來無事在網上學的。”
柏沉解釋完又回廚房盛了兩碗米飯出來,還端了一碗撕好的雞胸肉放在祝渝腳邊。
祝渝有些困惑,柏沉就解釋:“這是我平時吃的雞胸肉,是白水煮的。”
祝渝眸珠輕顫,有些詫異。
他摳弄着衣擺,看着柏沉小聲說:“這樣你的碗會髒……”
“沒關系,剛剛你說你和它都餓了三天呀,就算是小貓也要吃東西吧。”
柏沉擡着頭看祝渝,眉眼舒展,笑着。
眉間隻餘淡如春水的溫和。
“謝謝你。”祝渝今天說的謝謝比他在家一個月說的次數都多。
祝渝彎腰将劉波放在了地上,又說:“它什麼都能吃的,你不用太擔心它。”
柏沉起身坐到了餐桌的對面,将米飯和筷子一起擺在了祝渝的桌前,說:“那就吃飯吧,一會兒菜涼了。”
祝渝就等柏沉說這句話了。
他急忙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塞進嘴裡,煮爛了的雞肉細嫩多汁,入口即化,并不柴,黃焖雞特有的鮮瞬間在嘴裡蔓延開,味蕾被徹底滿足了,祝渝眼眶一下就濕潤了。
柏沉盯着他看。
似乎在等祝渝給他一個反饋。
他看見祝渝擡起手在唇邊扇了扇風,然後一擡頭就和柏沉對視上了。
柏沉看見了他眼底的水花。
“怎麼了?不合胃口麼?”
祝渝搖頭解釋:“燙。”
聲音裡摻着一絲不好意思。
柏沉失笑,勸他吃慢點。
祝渝又埋頭苦幹了起來,他的吃相很不錯,快卻不狼狽,看得出來他的确是餓了。
隻一會兒他就塞了大半碗飯進肚裡了,石鍋裡的菜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了。
柏沉看着眼前漸空的鍋和祝渝認真吃飯的臉,心裡莫名升起了一種怪異的滿足感。
這種滿足感促使柏沉主動将石鍋往祝渝面前推了一些,讓他夾起來更方便。
祝渝注意到了這個舉動,不知怎的,情緒就上來了,他一雙明眸先是染上了透明的水花。
緊接着纖長的睫羽被打濕,鼻尖猛地泛了酸。
柏沉擡眼剛好看見祝渝長睫上挂着的那滴淚珠掉下來,在桌面砸出了一朵透明的水花。
柏沉心一驚,放下筷子給祝渝抽了一張紙巾,“你怎麼了?又燙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