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慎同想了想,他道:“羽林衛經過層層把控,外面的一隻蒼蠅都不會輕易放進來,瞧這次殺人的隻有七人潛進來便知。”
“但既有人潛進來就是有漏洞,想挑起國之不睦,于我大齊朝不利,謀劃大概是他國的人,但要避過盤查……”
晏琅道:“除非是有人從内部——”
崔慎同點頭認同了一下,他道:“這樣猜測沒錯,但内部或許也可以有另一種可能。”
晏琅道:“什麼可能……?”
崔慎同道:“有可能是——外史的内部。”
外史——
晏琅反應幾息,她忽而道:“是啊,外史的内部……”大齊朝他國進貢,是允許他國使臣帶刀帶侍衛的,方才晏琅所說的内部,是指大齊朝内部,這是人的慣性想法。
晏琅道:“崔大人果然厲害啊!”她合掌。
崔慎同道:“一點推測罷了。”他面上略有腼腆。
這樣的想法不容易一時想到,晏琅看崔慎同,這真是個人才,聰明。
皇宮的一部分禁衛與羽林軍是瑞王在掌管,他不一定能這麼快想到,晏琅便道:“這事要快些告訴皇兄。”她着一羽林衛将方才崔慎同的猜測快速帶給在大營方向的淮時和。
實則這個消息會更快告訴給瑞王。
皇兄應也能推測到……
其餘事就不是她該關心的了。
晏琅往大營的方向去,崔慎同落後一步,然後他跟上去。
—
此時大營附近,消息還未有傳回,陳吉安剛“指導”完十三皇子,他方才本想還指導,十三皇子卻言自己要去父皇跟前,要陪着父皇,今日已學得夠多不用再學了。
之前是他嚷着要陳吉安陪同,學學打虎的武藝,皇帝令陳吉安指導,而他這指導把十三皇子“吓住”了。
陳吉安跑到皇帝跟前,言日後還想要指導十三皇子,說皇子根骨好,假以時日,必能武藝出群。
而十三皇子卻連說不用了,宮裡有武藝教習侍衛,不必勞煩他了。
陳吉安這才表示遺憾。
皇帝看了,言陳吉安辛苦,也不叫他日後指導十三皇子。
陳吉安退下前,朝皇帝讨了個恩典,言他昨日夜裡着了寒,現下有點頭重腳輕,想請陛下允他先行離去,免得擾了大家的雅興。
他這話剛說完,在一旁的安貴妃已輕輕的笑起來,皇帝也微微的笑,他道:“陳小将軍,獵會已快近尾聲,你這會兒覺得無聊想去玩點樂子就直說,何必找這種借口。”
陳吉安道:“陛下的獵會怎會無聊,臣實在是——”他伏身下去,道:“怕到時病體難堪,擾大家雅興。”
皇帝給了他恩典。
陳吉安拿着能離開西苑的令牌離去。
他身後慣常跟着他的曾二道:“陛下對我們小将軍可真寬容。”
陳吉安看着令牌道:“因為還需要我們,所以當然對我們寬容啦。”
他回身看向大帳,道:“因為我們被人需要,所以,才能得到一些特權——”又道,“況且有時不聽話,不一定是壞事,我們不也能得到更多的方便嗎。”
他眨眨眼,道:“你說對嗎?”
曾二道:“是……好像明白了,小将軍。”
陳吉安笑一下,他離去前又看了眼遊獵深處的方向。
身後曾二道:“将軍不去尋九殿下了嗎?”
陳吉安道:“不去了,他可沒想……尋我。”他懶洋洋的。
“今日,角殺場不是下午晚場嗎,這會兒回去,說不得還能來一場,走吧。”
曾二道:“好嘞。”
陳吉安讨了令牌離去後,大帳中陪着皇帝坐着的安貴妃道:“陛下對陳氏小将軍可真是寬容……”她面上溫婉,十三皇子在旁,倚着她。
皇帝旁側不知何時站了隻大鶴,皇帝起身繞着鶴替它梳理羽毛,一下一下梳理的很慢,他道:“寬容是種好品德,先皇以往總教導朕有好品德,朕上半生差了些,如今寬容些不好麼。”
安貴妃立時起身,有點惶恐柔弱的要跪下,一邊道:“陛下,您一直都是最好的皇帝,如今大齊朝的臣民不都仰靠着你麼。”
皇帝走到安貴妃身前,将她攙扶起來,他道:“别動不動就跪,如今你與皇兒都在身邊,你們的仰靠才最重要啊。”
安貴妃又驚、又喜、又愧、又微惶恐,連道:“陛下,折煞臣妾了。”
十三皇子跑到皇帝跟前道:“爹爹。”
皇帝撫了撫他的鬓,道:“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