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晏琅醒來的時候,她先叫了一聲,然後瞧着床榻以及自己本該在的矮榻,陷入了狂亂中,她,她怎的會到了這張床榻上,怎的,怎的會在這張床榻上?!
瞧眼床上被疊好的一床被子,以及她面前還橫亘着,隻是明顯有點擺亂了的引枕,晏琅頭腦陷入了短時間的驚滞,而後是立即檢查自己身上,确信自己昨晚如何睡着,今日醒來就是何種“規矩”的樣子,晏琅總算松口氣,皇兄不可能發現的,沒發現。
呼——
且皇兄昨夜還隔了引枕,他這也算是既“為她打算”,也為自己打算了,幸好她應當沒跨過“河界”去騷擾他。
晏琅呼口氣的時候,阿蔡跑進來,她見到晏琅的身影在那床榻上,也是差點就驚呼出聲,她道:“殿下、殿——!”
晏琅趕緊跳下床,捂住她的嘴,别讓皇兄聽見她們倆的呼聲,一驚一乍的。
晏琅讓阿蔡趕緊給她穿好衣物,她對阿蔡悄聲說沒事,言皇兄沒有發現,阿蔡才松了口氣。
皇兄昨夜應是“不忍”她睡在那等狹窄的地方,但兩人睡一張床不也窄……
不過床更軟吧,木榻上着實更硬。
晏琅穿戴好衣物,收拾完畢後,走出房間,淮時和坐在廳中,招呼她去用早食,他已經用過了。
他還坐在桌邊,晏琅走過去,拿起一個蓮花饅頭,喝着栗子百合粥,她看眼淮時和,道:“皇兄,你昨夜怎麼……讓我睡床上…啊?”
晏琅又喝了一口粥。
淮時和道:“你差點滾下去,知不知道。”
晏琅這才明白了,原來還有這一茬,還是她的錯,她不敢了。
之後行路,這日,白日未再發生危險的事,昨夜之事,據東宮屬官言已經傳信給了邵海灣的海防營,讓他們加強最近的巡邏,以及讓他們去查這件事,有什麼可疑的立即禀報。
海防營更加警戒,查問出入港口的人貨。
晏琅本以為這日及之後就不用再與淮時和在一間屋了,但夜間的時候,淮時和依然讓她與他在一間屋,他言最近兩日不安全,混進海面或者島上的人,很可能不止那一批。
他不允許有任何意外。
晏琅最後便還是進了淮時和的屋,不過她向淮時和再三保證不會再掉下去了,讓皇兄不用擔心考慮她,她習慣一個人睡,不想這麼大了還兩個人睡。
淮時和當時看了她一眼,對她道:“我記得你五年前,白日在我休息的榻上睡過。”
晏琅:“……”
她道:“那會兒太小了,才敢叨擾皇兄……”後她又道了句“皇兄也不是女子……”
淮時和之後便沒言什麼了。
她之後也沒被人再抱到床上去,當然前提是她也沒把自己摔下床過。
—
李氏家中。
李氏乃京城名門望族,大姓之家,族中如今最大的老太爺是三朝元老,位及太師,前兩代景德與隆興,曾出過将軍,皆以身殉國。
這一代,除了建在的李老太爺,族中值得稱道的是有位大儒在春山書院教書,位列春山書院七大儒之一;還有長房一位公子及小姐十分有出息。
大公子自小去春山書院讀書,熟讀四書五經,三年前考上狀元,登科及第,如今在吏部任郎中;大小姐聰穎過人,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偏愛先賢之學,文采斐然。
她也曾與兄一起在春山書院讀書,隻是她所随學的大儒乃孤僻之人,所以未常在春山書院學子中露面。
如今這兩位正在自家的庭院中,一張石桌旁坐着,上方是攀爬了常春藤的廊架。
李家大公子在煮茶,清清盈盈的茶香萦繞周遭。
李大小姐坐于旁側,視線瞧着前方。
她一身簡便的衣裳,唇紅面麗,氣質是清冷的,但眼睫卻如水。
李大公子将一杯茶放于她面前,他道:“詢兒想什麼呢?”
他視線探究的看她,内裡好像有一種了然。
李道詢道:“哥,時和殿下應已到建州了。”
李大公子道:“你呀,就知道你在想誰。”
李道詢道:“可惜,殿下不需要我分憂啊。”
李秉謙道:“你在時和宮裡做幕賓,就已算是為殿下分憂了。”
李道詢道:“你可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