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竟嗚咽着哭起來。
似乎尤為傷心,尤為悲痛,而身前,被壓着的劉公子,臉都抽搐了。
他道:“怎是我的蛇,我根本沒有那種蛇,你,你是含血噴人!”
穿湖色衣的男子道:“我怎是含血噴人?”
“我的鳥兒啊!他又嗚嗚兩聲。”這人在父皇面前愛“哭”,到了這裡也愛哭,晏琅鄙夷。
“你說你傷了我的鳥兒,怎麼辦?”
劉家公子道:“淮公子,你别以為你是瑞王府的二公子,就可以随意信口胡謅,欺辱朝廷命官子嗣!”
“我父好歹是個禮部郎中——”他開始掙紮,旁側他的兩個家奴被人打倒在地,起來不得。
“你父是禮部郎中,禮部郎中就可以‘讓’他的孩兒欺負我的鳥兒嗎?”淮轸道,“卸他一雙胳膊。”
劉郎中之子立時道:“淮轸,你,我要告朝廷,我要告皇上!”他掙紮,憤恨。
淮轸道:“隻卸你一雙胳膊,我的鳥兒可是丢了命啊!”
他道:“你還要告皇上——”淮轸壓低聲音:“告你還吓跑了我的紫牙蛐蛐兒嗎?”
劉公子也悲憤起來,他道:“分明是你不注意撞上我,蛐蛐兒跑掉,卻怪到我頭上,這世上有這樣的天理嗎?!”
淮轸道:“可我的鳥兒死了呀。”他視線落向後方已快被青蛇完全吞掉的鳥兒。
周遭人瞧着那蛇吞鳥的景象,總覺着瘆得慌。
這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宮裡那位聖上最寵信的瑞王的二公子。
瑞王十分寵愛,家中長兄也很愛護,寵成了這樣無法無天的性子。
除了鬥雞走狗,這位瑞王二公子還有兇名,他喜愛武藝争鬥,常迫人與他比武,輸了便易被他在馬上拖行,從街道這頭到那頭,他還有一件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在一次皇家狩獵會上,他嚣張的去趕一頭豹子,想将豹子獵去送予帝王,結果讓豹子橫沖直撞,擾了臣帳,簡直就是十足十的混賬。
偏生皇帝很喜愛他,隻要不是激起天怒民怨的惡事,瑞王府都能給他兜着,他那位世子哥哥倒是與他不同。
晏琅瞧着這人,她與他不對付,暗道聲“晦氣”,扯了扯陳吉安,兩人準備從人群外悄無聲息的走過去。
可惜不知是陳吉安太過顯眼,還是晏琅太招人“惦記”,他們走至人群中部,場地中忽然傳出一句:“你等等。”
晏琅本是微低着頭,聽聞立時更加往前,那聲音卻道:“你們,給我攔住他!”
晏琅擡眼過去,見四周人都退了開來,人群如潮水,而她與陳吉安是潮水中未随着退去的兩顆落單石子兒。
——紮眼。
四周豪奴将他們圍住,陳吉安挑了挑眉。
周圍有見到陳吉安的,驚歎的看向指向他的眼。
晏琅把身子站定,她道:“淮轸,你想幹什麼?”
淮轸将金籠子扔給旁側的仆從,他慢悠悠走到晏琅面前,道:“堂弟,好久不見啊,之前都見不到你,你是在故意躲着我?”
說着他忽然轉了口氣道:“你什麼時候——還我錢?”他有點委屈。
晏琅道:“……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淮轸道:“堂弟學會抵賴了,兩月前在敬博軒,堂弟輸了銀子,讓你身後侍衛将我制住,拿走我錢袋的事,還記得吧?”晏琅聽他一口一聲堂弟,這人在宮裡的場合會稱她一聲九殿下,外間自不想表明她的身份,不過這樣,晏琅也更方便。
她當然記得,敬博軒是京城東側大街上有名的賭坊,晏琅偶爾去那處玩兩把。
上次是兩月前,在賭坊中輸了銀子,晏琅想回本,正巧碰見淮轸在那處,且似乎還有點春風得意,她與淮轸大概自他從邊境随着瑞王回來,就不對付,這人,仗着“父皇”的寵愛,将宮中一些不受寵的皇子皆不放在眼裡,當然明裡過分的事不敢做,但暗裡卻與她不對付,鬧出去,也就是堂兄弟之間的小打小鬧。
上次有阿先在,阿先武藝高強,以往晏琅都讓阿先不要“張揚”,上次便讓淮轸見識了,他之後,晏琅今日見他手下,似比以往更多,且還有兩個瞧起來有些不同。
淮轸也在打量她身側人,他道:“你今日沒帶你那護衛,這位——”
他的視線朝向陳吉安,陳吉安已知曉淮轸的身份,四年前他未見過瑞王之子,如今聽他一口一個堂弟,又聽他姓淮,他如今已對京城的人或事有了一些了解,此刻自然認出。
而淮轸聽說過晏琅與陳家四公子交好又知曉陳四公子眼睛異于常人,他也認出了。
陳吉安道:“見過淮二公子,在下乃陳氏小輩,在家行四。”
他簡單一禮然後朝着晏琅低聲道:“你真拿了他錢?”
淮轸心裡估摸出陳吉安身份,此時聽他言陳氏,沒有任何意外。
晏琅也微側頭對陳吉安低聲道:“我那——”她說道,“那是他活該。”
陳吉安明了,淮轸再近一步,他的步伐是很散漫的,他對陳吉安道:“陳四公子是要插手我與堂弟之間的事嗎?”
“或者陳四公子要替堂弟還錢?”
陳吉安笑了一下,他道:“不用,我還是看着比較好。”
說着他竟雙手一攤,往後退去。
晏琅道:“陳吉安你——!”
陳吉安看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