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越嗤笑一聲:“就連你向我反思道歉,乃至表達的衷心的時候,腦子裡想的也是如何利用我解開思想刻印吧?”
科維勒局促地躲開他的視線,手中的杯子拿到嘴邊,意圖喝一口酒掩飾心虛,卻發現杯子裡的酒早就被他剛剛一飲而盡。他拿起空酒杯又放下,顯得更加尴尬。
他緊繃着臉,沒有出聲。
來到這裡之前,他對赫越可能采取的各種折磨人的手段都有心理預期,卻未曾想對方直截了當地揭開他欺瞞的僞裝。
那層虛僞的遮蓋被撕破,他的目的就這麼暴露在赫越面前。
烈酒的作用讓他思考的速度拖慢了些,他很久很久沒有想出回應乃至反駁的話。
他被釘在原地,手指不住地摩挲着已經空掉的酒杯,心裡的希望正在一點點墜入冰窖。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對于赫越而言的價值和意義,以至于不知道說什麼話來談判。
赫越起身調酒,整個房間隻剩下勺子敲擊調酒杯的聲音。
直到盛滿酒的杯子出現在科維勒的視野裡,他才回過神擡頭,往給他遞酒的人看去。
逆着光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燈光的他的發絲上投射出一層光暈。他帶着柔和的笑意,醉意朦胧的雙眸似蒙上一層水汽,襯着泛紅的臉頰,格外勾/人。
剛剛怼人時越是狠戾冰冷,現在這樣難得的溫和樣子就越是蠱惑人心。
心跳聲漏了一拍。
“謝謝。”科維勒雙手接過了酒杯。
酒杯裡的酒分了兩層,上面是淺到幾乎快要變成透明的粉色,下面是半杯青綠,夢幻得不像是真實存在于現實的東西。
“雄主會給自己的調酒作品取名字嗎?”科維勒問道。
赫越喝了口酒,問道:“有什麼好建議嗎?”
科維勒抿了一小口,清甜的味道足以舒緩緊張到極緻的心情。他的手指擦掉酒杯上凝結的水珠,沉聲道:“像夢境一樣。”
赫越笑着,又喝了一口,仰頭靠在沙發聲,惬意地閉了眼。
“那就叫‘白日夢’吧。”
彌漫的酒香消解了一些劍拔弩張的氣氛,兩人喝着同一個調酒杯裡調出來的酒,頗有默契地很久都沒有說話。
夜色漸深,時間已經很晚很晚了。
赫越放下酒杯,輕聲說道:“上校如果沒有别的事,就請回吧。”
“雄主……”
科維勒還想争辯什麼,但欲言又止。被揭穿表面盔甲後的他,隻剩下茫然的不知所措。
毫無價值的決心,将他置于懸浮的虛空,像一顆無根的浮萍。哪怕胸口的勳章再閃,他都找不到它對于赫越的意義。
“還沒有放棄嗎?”赫越問道。
“……不想放棄,求雄主指點。”許是酒意蒙蔽了雙眼,科維勒的眼睛中,除了迷茫不剩其他。他除了拽着赫越這根支柱死纏爛打,想不出其他任何說辭。
“你還挺執着的。”
“如果連執着都不剩的話,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科維勒真切地相信赫越的話,他除了固執的決心,他什麼都不剩。
在将科維勒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撕碎後,赫越選擇給他一點希望。
“上校,我們玩一個遊戲吧?”
科維勒感受到赫越的松動,希冀的興奮先于理智出現。他連遊戲的内容都沒有想,先開口答應下來。
“别着急答應,聽我說,”赫越娓娓道來,尾音粘着十足的醉意,“三個月,如果三個月後你能再次向我提出解除刻印,我可以答應你。”
“這三個月,我需要為雄主做什麼嗎?”
“當然,我不會施舍沒有代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