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了刀,用手袖擦幹淨臉上的血,又認真理了一下衣領和頭發。
這是他每次來見蟲主都要做的事情,即使以往蟲主并沒有醒,但也要有最好的狀态和儀表來見蟲主。
每次都是。
他回過頭,就看見他的蟲主早已撕開了培育膜,歪頭淺笑着觀摩完整場戲劇。
殺得充血的眼睛變得更紅了,鼻尖也格外酸澀。
“蟲主……”
他飛撲過去,磕在赫越的身邊,身體失控般抖得厲害。
好難聽的稱呼……
剛穿到蟲族的赫越還是沒能适應得了蟲族的身份和世界觀,對于這個稱呼甚是嫌棄。
他們是伴生關系,也是附屬關系,更是從屬關系。這裡的每一個伴生雌蟲都會叫自己的伴生雄蟲“蟲主”,無人例外。
穿越過來的赫越除外。
“好難聽,換個稱呼,叫我主人。”
“主,主人……”
他的聲音打了個結,才說出口。這個稱呼奇特,遠比“蟲主”的沖擊力強。脫口而出的時候,全身都像有電流經過。
“蟲主”是蟲族社會裡雌蟲最常見用來稱呼雄蟲的用詞,但是“主人”不是。
“不想喊麼,怎麼還結巴?”
跪在面前的人雙手都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小心翼翼地縮成一團,全身繃緊。要不是空氣裡還有血腥味,不遠處涼掉的兩具雌蟲屍體沒有消失不見,誰能看出他剛剛手起刀落斬人于刀下?
揮劍的時候幹淨利落,這個時候反而局促起來。
“沒,沒有……”他垂着頭,不敢和赫越對視,“就是,感覺很不一樣。之前見過有雄蟲養了小貓小狗那種小寵物,才會自稱主人。”
正是如此。
赫越笑了一聲:“你不就是我的小寵物嗎?”
面前的人抖了一下,粉色迅速爬上臉頰。
“是蟲主……不,不對,是主人的……”
高大魁梧的人垂頭說着和他的外形完全不匹配的話,他自己也犯了羞,磕磕巴巴地回應。
他的聲音消下去,連靠得很近的赫越都隻能聽到很輕的聲音:
“……小寵物。”
他的頭頂出現了一排白色的字,“維恩,50%”。那是系統提示,在維恩的頭頂閃了幾下。
起點這麼高?
伴生的基因決定宿命,一下子将維恩的數值擡到難以想象的高度。
赫越念了一遍系統提示:“維恩?”
“是,是。”
被赫越叫了名字,他肉眼可見更抖了。雙頰漲紅得不像話,額頭也蒙起細密的薄汗。
“剛剛表現不錯。”
維恩欣喜仰頭,雙眼亮晶晶的。一句誇獎說得他心花怒放,笑容怎麼藏也藏不住。
“這是我應該做的。”
赫越擡起手,将手心的一點血漬給他看。血漬已經有些幹涸,呈現出深紅色。
“但是,你把我的手弄髒了。”
急轉直下的氣氛讓維恩剛被推上雲端,又狠狠墜入谷底。臉上的笑容僵住,甚至還沒來得及收回,冰冷的語氣吓得他大氣不敢出,垂頭道歉:“對不起……”
“給你個機會彌補。”
赫越挑眉,把手掌伸到離他更近的位置。
“舔掉。”
維恩怔了一下,雙手捧住赫越的手,用濕潤的舌頭悉心舔掉血漬。
濕潤粗糙的舌苔掃過手心,又把鐵腥味的血漬卷進去,虔誠又仔細。
忠犬屬性暴露無遺,赫越仿佛能夠看到維恩身後高高翹起,甚至晃來晃去招人注意的尾巴。
有點好笑。
維恩的呼吸重了幾分,雙眸微合,能夠被赫越手指碰到的臉頰又升溫了幾度。他的大腦徹底亂了,一片混沌,除了執行指令沒什麼其他想法。
他的衣服撐出的一塊。
赫越的眸光一瞥。
“你在興奮什麼?”他的聲音喚回了維恩飄走的理智。
維恩愣愣地仰頭看着赫越,被壓住嘴而聲音含糊不清。他着急解釋,模糊的音節急切湊成句子:“我,我很高興……很高興……”
他顯然沒有直接理解赫越的調//戲。
他喃喃自語,言語喪失了邏輯:“很高興………我等了好久好久,幾十年,或者更久。您的生存是我存在的意義,這個基因刻印從我出生時就刻在我的骨子裡。”
他的目光虔誠,細細描摹他的雄主的臉部輪廓,從眼眸,到鼻間,再到嘴唇,和伴生刻印一起,烙進基因裡。
這一刻,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衣服蒙起痕漬,深一塊,淺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