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冠群芳又如何?林靜月失笑,她前世雖淪落風塵,但本也是大家閨秀,又在韓家生活過那麼長一段時間,最清楚那些世家大族有多注重門第。任你如何風華絕代,都不如有個強大的背景。這一點,她前世深有體會,當初她表哥韓庭負她,另娶王雅婷,不就是因王雅婷之父那時既是内閣次輔又是帝師麼。
林家畢竟是商戶,玄奕雖是前榜探花,這三年來在朝廷為官也算是小有所為。但也不過一個六品小官,林家四個女兒的身份跟那些世家大族,書香門第的貴族小姐比起來,實在太低。想要高攀一門好親事,并不容易。
隻是新科進士裡有不少寒門子弟,他們現在雖還前路未蔔,可将來說不定就能為朝中的中流砥柱,若趁現在投資,與他們結成姻親,以後林玄奕在官場上也就有了幫襯。所以林玄奕才會想着把四個妹妹都帶上。
不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林玄宵方才之言,林靜月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二哥,你說的是什麼親事?”
“你就問一問你自己,你最想要什麼樣的親事。”林玄宵笑着看她。
“這——”林靜月欲哭無淚,她哪知道原來的林靜月想要什麼樣的親事!
但她剛重生,過去一知半解,未來一片迷茫,一點也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就莫名其妙地定下一門不了解的婚事。萬一遇人不淑,解除婚約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而且因為韓庭,她對男人實在很難生出信任之感,更别提結成夫妻了。
“不如二哥直接告訴我?”林靜月谄笑着問。
“二弟!”
林玄宵方要開口,忽然就見大哥林玄奕大步向他們走來,張口就問林玄宵道,“你怎還在這裡,不是說了讓你随我一起去韓家給王家人幫忙麼?”
韓家?林靜月心頭一緊,哪個韓家?
“大哥,我們林家與王家不過是個七歪八拐的親戚,那個王雅婷從來都瞧不上咱們,你何必巴巴地帶着全家趕去韓家給她撐腰?那王閣老都死一年多了,你還攀着他們有何好處?”林玄宵冷哼一聲,“再說,是那王雅婷心思惡毒,為了韓庭那種不知廉恥的小人,害了崔玲姑娘,也活該韓庭現在給她難堪!”
韓庭?王雅婷?林靜月頓時臉色蒼白地驚在那裡。
“就算王閣老死了,王雅婷她大哥還是戶部侍郎,而你大哥我卻是戶部主事。”林玄奕歎氣道,“你知道你大哥我在朝中毫無倚仗地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今日他王家有事,于情于理,我們林家若不去,難免王侍郎要記恨于我。”
王家人都不是心胸寬大之人,林家人今日去了雖不見得能幫上忙,王家人也未必會記得他們的好,但若不去,王家人勢必會記着他們的不好。
林玄宵的臉上稍有動容,但仍是闆着臉沒說話,林靜月卻迫不及待地問道,“韓家出了什麼事?”
“你沒聽說麼?”林玄奕皺起眉頭道,“雪香館的頭牌崔玲姑娘前幾日病死了,那個韓庭居然要讓崔玲姑娘的棺材入他韓家的祖墳,還要讓崔玲姑娘的牌位以正室元配的身份入韓府裡的祠堂!”
林靜月一怔,忽然就有些想笑,她都死了,韓庭如今才來做此姿态又有何意義?
“雖說崔玲是韓庭表妹,與他青梅竹馬,曾經也算——感情笃深,”林玄奕語中頗有幾分不屑,“但崔玲到底是妓,他如此作為也不怕污了他韓家的名聲!”
林靜月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林玄奕一眼,前世她還是崔玲時對林玄奕這個人也算是極為熟悉。他總是喜歡打扮成文雅的貴公子前來與她品詩論風,聽琴下棋。那時,他并未告訴她自己是京城臣富林家的大公子,更未告訴她自己在朝為官,卻說他姓張。是以,她總是喚他張公子。
林玄奕僞裝身份前來雪香館,她也是能理解的。畢竟他在朝為官,最重立身,自是不能讓人知道他喜逛青樓狎妓之事。
隻是,那時的張公子在聽聞她被賣入雪香館的前情因由時,可不是像現在這樣說的。那時,他在她面前一臉義憤填膺地痛斥韓庭負心薄幸,又怒罵王雅婷不擇手段。更對她言,她容貌絕麗,才華橫溢,色藝無雙,雖身在賤籍,但他絕不會看輕她分毫。
想不到,同一個人,換個身份說出來的話卻如此不同。
果然,男人的甜言蜜語都是聽不得的虛言。
“崔姑娘雖是妓,但在我眼中,她怎麼也比王雅婷那種卑鄙無恥之人高貴!”林玄宵本來已有所動搖,一聽林玄奕如此貶低崔玲,頓時冷着臉一甩袖子站起來就要走。林玄奕哪裡能讓林玄宵走,趕緊去攔他,林玄宵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見林玄宵如此,林靜月倒是有幾分感動,至少林玄宵是與前世的她真心相交的。她道,“二哥,我想去看看。”
“去哪裡?”林玄宵猛回頭看她,以為自己理解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