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塵緣甚至感到疼痛。
他自顧自地說着,神情溫和而期待,“玉兒,雖然經曆了一些坎坷,讓你受了些委屈,但是還好計劃成功了。後面我們将會一起去青雲仙宗,我們會是親密的同道,我會幫助你修煉。”
這話聽得楚青琅隻想冷笑,他擡手就刺,“你做夢!”
破壞了我的任務,還想叫我和你一起去青雲仙宗?!
謝塵緣試圖阻擋,卻驚訝發現控制的手段毫無作用。
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尖鋒刺進胸膛。
白衣上瞬間洇出血花,他低頭看着那鮮血滴落,神情莫測。
就當楚青琅要收劍時,謝塵緣卻擡起了頭。
他仿佛沒有痛覺一般握住劍刃,将已經抽出一寸的劍尖重新插了回去。
謝塵緣面上的笑容再次擴大,很有些愉快的樣子,“玉兒,你果然很有趣。”
楚青琅瞥了他一眼,心中的殺意漸濃。
這個人絕對有問題,就算是被别的系統嘲笑,他也要拿任務記錄去找主系統投訴!
反正失敗了,殺不死他也要讓他半殘,出一口氣。
楚青琅原本黑亮的眼眸愈發冰冷,他轉動手腕,劍鋒攪弄血肉,謝塵緣的面容一下子慘白起來。
眼前隐匿的淡藍色面闆突然顯現。
他剛準備關上,就發現那面闆上顯示着什麼。
——【主線任務失...嗞...主線任務完成度100%。】
——【請系統006号再接再厲。】
——【期待您早日轉正。】
欸?
楚青琅頓在了原地。
任務沒有失敗?最後那1%怎麼漲的?還有剛剛死的人是誰?
楚青琅關上光屏,想起之前兆歧所說他不是魔尊,原本他還以為這隻是兆歧忽悠他,沒想到還是真的。
但是主線任務分明已經完成了,那麼那個兆歧就算不是魔尊,也是魔尊的一部分。
果然劇情僅供參考。
不過這種情況對于他來說,算是有利有弊。
楚青琅總感覺那個兆歧,對他的态度過于柔和了,他還真的害怕等到後面的劇情點到來時,兆歧會出什麼岔子,耽誤他的任務。
就像是這個已經完全脫離人設的謝塵緣。
不,沒準在原本的劇情,謝塵緣隻是掩飾得比較好。
察覺到他的視線,謝塵緣微微側了下頭,唇瓣因為失血變得蒼白,“怎麼了?”
楚青琅懶得搭理他,冷着臉抽回了劍,完全不顧他的手還握在上面,于是原本就被劃開的傷口,又添上了新的痕迹。
謝塵緣微微蹙了蹙眉,但是很快就舒展起來,他敏銳地察覺到面前的人産生了動搖。
“玉兒,走吧,這次的經過我都記在了靈影石上,到時候拿給師兄他們查驗就好,你不用擔心。”
他笑着等待面前的人回應,仿佛勢在必得。
楚青琅将劍扔下,拿出帕子擦手,一雙黑眸瞧着他,仿佛瞧着什麼髒東西一般。
“誰告訴你我要去青雲仙宗的?你憑什麼以為我會按照你的安排走?”
謝塵緣面上表情微收,眉宇間籠上愁意,“玉兒,你在怪我?但是這已經是最優的解決辦法了,不要任性好嗎,伯父伯母很擔心你。”
他又說:“要是不開心的話,再刺我一劍,或者你要我做什麼?說出來好不好?”
楚青琅感覺和他完全講不清,“我以為我說得很明白了。謝塵緣,你想要一個能夠給你提供樂子又受你掌控的傀儡,而小爺我,不幹!至于我父母,不用你操心。”
“修仙,呵,誰樂意去誰去,小爺不修了!還有,别扯什麼為我,怪惡心的。”
楚青琅将帕子扔到地上,甚至懶得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真煩。
要不是劇情人物不能死,敢讓他差點翻車,謝塵緣現在已經站在奈何橋了。
現在主線任務完成,支線任務是要他被魔域的人抓住,還有死在祭壇上。
但是這個時間和下一個時間有着幾年的距離,他當然不會要一年一年的呆下去,所以主系統給他配備了時間跳躍的功能,隻是隻能用一次。
楚青琅打開面闆,找到時間線,将它拖到兩年後。
【時間跳躍已開啟,主系統托管中——】
肩膀處突然傳來巨力,楚青琅不禁踉跄一步,撞進了溫熱的胸膛。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眼前就成了一片昏暗,意識模糊起來。
最後一個悠然含笑的嗓音,零碎着在耳邊響起。
“玉兒這樣說,我很傷心。”
【——未檢測到系統006号意識,托管失敗。】
【——托管未完成,時間跳躍中斷。】
【——請任務者在意識清晰,環境安全的情況下開啟時間跳躍。】
*
魔域。
天空一向是灰蒙蒙的,連太陽都是壓抑的色彩,黑紅色的土地幹涸皲裂,一道奔湧的河流将其切斷,綿延無窮盡。
于視線盡頭,一座座建築,組成龐大的宮殿群,遙遙伫立。
其中最高最華麗的一座名為“阿修羅”,亦是魔尊所住之所。
但是距離他上一次露面,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
穿着黑袍的魔侍手執燭火成列走來,腳步幾不可聞,緩緩點燃一尊尊青銅蛟燭。
哪怕魔尊不在,每晚他們也要将燭火點燃。
光芒漸次亮起,照映宮殿内部精美華麗,穹頂極高,銀黑色金屬扭曲成猙獰魔像,嵌于牆體,面目肢體生動,幾乎要掙脫而出。
魔像掩于一層層垂墜的輕紗之後,朦胧間格外可怖。
不知從何而起的風将點燃的蛟燭吹的晃動,仿佛有一聲悠長空吟鳴起。
一道身影忽地現身魔座之上,無形威勢緩緩彌散,将灼灼燃燒的燭火壓下,晦暗再次充斥整間宮殿。
魔侍在察覺的瞬間匍匐在地。
“尊上。”
被稱作尊上的,隻有消失已久的魔宮之主。
魔侍中的一人,難掩好奇偷偷擡頭望去,隻見魔尊于高座之上,面容模糊不清,一道黑光從遠處飛來落于他的手中。
良久,直到魔侍感到雙腿僵硬疼痛,空寂幽深的魔殿突然響起一聲極冷極沉的嗤笑。
“被感情蒙蔽雙眼,自甘下賤的——”
心中疑惑剛起,高高在上,面容模糊的魔尊就望了過來,殺氣猶如實質。
下一瞬,脖頸一痛,意識瞬間同那黑光一同泯滅。
“——蠢貨!”
剩下的魔侍趴伏在血泊裡瑟瑟發抖,他們不清楚為何魔尊突然出現,但是他們知道,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
頭頂上又傳來冷漠的聲音,“曲施。”
一道身影從殿外走來,經過他們身旁,來到王座前單膝下跪,“尊上。”
黑色的地闆被鮮血浸潤的發亮,一簇簇燭火重新亮起,綿延着,點亮整座宮殿。
魔尊像是在冷笑,“組織魔軍,兵分兩路攻打凡間仙界,我倒要看看太虛那老東西怎麼阻止。”
雖然不知道為何尊上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是開啟戰争,但是......
那又如何?
曲施輕輕笑起,帶着殘忍意味,“聽令,尊上。”
說完,他站起身,瞧着坐在那裡的魔尊,又說:“尊上,有魔侍傳來消息,您先前在凡間受了些磋磨,需要我在攻打的時候......”
魔尊仿佛更加煩躁起來,難得地情緒外露。
“閉嘴!”他面容緩緩變得清晰,一雙紅眸陰郁冷酷,“不過分魂罷了,死了是他無用,做你該做的去。”
那不是也是您嗎?這麼大的反應,看來那個凡人,是真的……很重要啊……
曲施咽下喉間的翻湧的鮮血,不再開口試探。
剛剛的話看起來已經觸及了尊上的逆鱗,在他身後,一排的魔侍早已失去了呼吸。
“是。”
瞧着穹頂魔物的猙獰倒影,他恭敬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