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全力營造出一股陰暗詭秘的氣氛。
但是,他的小少爺卻又如此輕而易舉地将那東西放下,就仿佛隻是在故意吓人一樣,又或者,在小少爺看來,他确實應該因為沒有被烙上印記而感到失望。
兆歧懷着莫名情緒,脫下了外袍,小少爺微涼的手在胸膛滑動,随後,停在了心髒的位置。
小少爺明亮的雙眼彎起,他說:“我喜歡這裡。”
心髒在這一瞬間,撲通地跳了一聲。
輕柔的濕涼輾轉移動,那密長的眼睫輕顫,挺翹的鼻梁下的唇仿佛含着一片花瓣,嫣紅、天然上翹。小少爺認真地握着毛筆,畫出了屬于自己的印記。
是楚。
兆歧抓緊了自己脫下的外衣,肌肉緊繃,幾乎是本能地移開了眼眸。
随後,他突兀地擡眼,一張英俊的面孔極為陰郁冰冷,猩紅眼眸裡仿佛有惡鬼翻騰,直勾勾地望着窗戶外的人,無聲道。
——滾!
極其輕微的“啪嗒”聲驟然響起,窗戶上的人影猛地消失,随後便是一連串的遮掩着的腳步聲,迅速遠去。
緊張了!害怕了!又動了!
楚青琅愉快地看着面闆上的進度從25%瞬間蹦到30%,他放下毛筆,拿起了輕如蟬翼的刀片。
按住魔尊的肩膀,對準心髒的位置,指尖用力。
鋒刃頂出凹痕,沒入皮肉,随即,血珠一滴滴地冒出。
一道長長的呼氣聲從耳邊傳來,熱氣撲灑使楚青琅下意識地凝滞了動作,他本來就對這些不熟練,這下子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熾熱的溫度覆上手腕,猛地帶着那鋒刃劃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皮肉翻卷,血流如線流淌。
兆歧已經距離他極近,兩人幾乎呼吸交融。
“主人,刀不是這樣使的,很癢。”
楚青琅:“?”
反應過來後,他白皙的面皮瞬間染上紅暈,一副氣急的模樣。
楚青琅猛然将手抽回,把刀片扔到了地上,指着兆歧說:“給我滾出去跪着!以後每天加一個時辰!”
看着小少爺憤怒的臉,兆歧恍惚覺得面前的人像之前養過的一隻貓。
它會用尖厲的爪子劃拉他,然後在他不耐的将它扔開後,會生氣地跟上來喵嗚喵嗚的尖叫。
貓是隻黑貓,又傲氣,又漂亮。
就連關心,都顯得漫不經心。
踩着他的胸膛踱步,昂頭舔舐爪子,裝作不經意瞥見他的傷口,才會湊過來,施舍地叫一聲。
卻心軟得很。
他幾不可見地笑,說:“是。”
——就連最後被他烤了吃了也沒有掙紮。
*
上一次的事情之後,楚青琅又試了一下用小刀刻印記,但是兆歧仍然是一副平淡的模樣,就好像切的不是自己的肉,甚至還能偶爾指導他力度輕重......
甚至就連烙印在他身上烙下痕迹都沒什麼表情。
于是楚青琅發現沒有效果之後,就懶得這樣做了,到最後那個刻字也沒有完成。
他甚至停下了所有直接親自折騰魔尊的事情。
因為楚青琅發現這樣除了讓魔尊更加平靜,任務更加卡頓之外沒有任何用處。
他反思了一下,發現很有可能是環境過于固定,而魔尊向來是一個适應性非常強的人,所以要出去尋找機會。
“少爺,這是老爺給您的請帖,還說請您一定要去。”
楚青琅靠在椅背上,擡手接過那請帖,翻看起來,“誰的請帖?”
小厮彎腰回道:“是謝家的,謝家獨子謝塵緣被青雲仙宗選中作為弟子,謝家大宴京都,邀請了許多達官貴人來參加宴席。”
楚青琅看着紙張上的謝家暗章,哼了一聲,“先前也不是沒有被選中的人,也沒聽說過誰擺了宴席,怎麼就他們謝家那麼激動?”
“聽說是因為這次仙長有事,延期帶人走了,這才給了謝家擺宴的機會。”小厮擡眼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反應,“聽老爺的意思是,這次您務必要見到謝家子,所需的禮物,夫人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還真是着急啊,還沒有幾天吧,如果他不答應呢?父親難道還會綁着他過去?
先前楚父生氣,又因為他在仙宗選拔的時候被涮下來了,就要他去找謝塵緣,讓他幫自己進入青雲仙宗,還說什麼做謝塵緣的劍仆.....
楚青琅的心情瞬間不好了,他将請帖扔回去說:“我認識謝塵緣,不需要這東西。”
“是。”
小厮彎腰将落在地上的請帖撿起。
這時身着青衣的丹生則從院中走來。
“主子,”他蹲下,面容帶笑,專注地凝視着坐在書桌後一臉煩躁上的人,捏起一旁桌子上的果脯喂到唇邊,看見楚青琅吃下後才接着輕聲說,“那個半妖已經好了。”
楚青琅“嗯”了一聲,朝着梳妝鏡前走去,“過來,給我束發穿衣。”
院中,走來的兆歧面上帶着血痕,自從那次惹毛小少爺之後,他受到的刁難就越發的嚴重,而且鞭刑也不是小少爺來實施,而是那個丹生。
透着鏡子瞧見了人影,楚青琅扭身擡手,直接将手中的東西扔了過去,直到看着他接下來的動作,才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兆歧撿起吃下果脯,隻覺得口中的果脯又甜又酸,兩者之間還并不統一,酸甜泾渭分明到極緻,舌根又傳來熟悉的苦澀。
真奇怪,小少爺怎麼會喜歡這種食物?
楚青琅透過鏡子看他,皺眉道:“今天不許惹事,聽見沒有?”
兆歧咽下那果脯,一字一句道:“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