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樓一邊打電話,還一邊放着《清霜》這首歌。
許玄辄的聲音裡面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就仿佛她已經曆盡滄桑閱盡千帆,滿懷欣喜過也曆經絕望,而後繼續踽踽前行。
唐小樓聽到歌曲的高/潮部分,想要再次合作的心思更加熱切了。
許玄辄拿着手機的手微微動了動,還沒有應聲就被對面搶白。
“嫂子,這隻是一個機會,我不是潛規則走後門之類的,這也要競争的,你别擔心!”唐小樓随着demo中許玄辄的聲音哼了兩句,又接着勸道:“你心裡别有壓力就行,來吧~”
許玄辄雖然并沒有把自己的婚姻狀況昭告天下的意思,但也不願意聽唐小樓一口一個嫂子,她睫毛顫了顫,沉聲道:“我已經和你表姐離婚了,所以……”
“這樣啊……”自家表姐真是個帶惡人!唐小樓想起了之前楊度說的話,理所當然的認為是自家表姐提出來的。
她慢慢歎了口氣:“好,那我就不叫嫂子了,我還是叫你偶像吧,我說真的偶像,你這嗓子條件,真的很适合這種悲傷一點的主題曲!快來試試吧!”
“……”唐小樓從前逢人就翻白眼個性哪裡去了,怎麼突然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不過如今有新的主題曲,也是一個很好的挑戰!許玄辄便把吉他和本子放回去,打車去了唐小樓的劇組。
進了唐小樓的劇組,外面亂糟糟地,還是那個叫丹丹的助理出來迎接她,許玄辄打量了周圍一眼,溫聲笑道:“今天好熱鬧啊。”
丹丹自從撞破了楊許兩個人之間的離婚計劃,整個人就隐隐約約有些覺得對不起許玄辄。如今聽許玄辄這麼問,她當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起來:“是啊,《鳳栖梧》結束拍攝了,這租來的棚子也快到期了,所以唐導決定要趁着還沒到期的時候,把下一場的演員還有主要音源給定下來。”
“???”許玄辄看着人來人往的模樣,心裡頭吃了一驚,唐小樓未免也太會精打細算了吧?
你說就這人不發家緻富,誰能發家緻富?!
她點了點頭,跟着丹丹往錄音棚走。
走進錄音棚,卻讓她看到了不想看到的兩個人。一個是她前隊友鄧思蕤,一個是陸歸渺。
許玄辄隐隐約約覺得掉進了一個大坑。
鄧思蕤正在錄音,看着許玄辄到來,她神情一變,不明所以的看向旁邊的錄音師,又朝着她冷冷一瞥。
許玄辄看着這人的眼神,心裡頭略微有點無奈。
兩個人從前一個團,她是副主唱,鄧思蕤是rapper。她做出退團隐婚決定,一方面是團隊發展方向出現了重大的分歧,她想唱的歌曲根本不是這種,另一方面她看團隊已經步入正軌,也覺得自己該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畢竟嫁給楊度的機會隻有這麼一次。
從那時候開始,鄧思蕤對自己就沒什麼好臉色。再加一個陸歸渺……
許玄辄開始考慮要不要立刻走了。
她剛轉身,小助理丹丹又“善解人意”地抓住了許玄辄的手臂:“許小姐,不用麻煩得走來走去,你在這裡等一下吧,唐導很快就回來了!請喝咖啡吧!”
又是咖啡,又是咖啡!
許玄辄:……
這一拖拉,陸歸渺就雄赳赳,氣昂昂地撲了上來。
她踏步走近,上下打量了許玄辄一眼:“爸爸媽媽很想你,你也沒回家看看,姐姐你卻反而出來工作了!再有,我前幾天看到楊總也沒聽她說起。”
陸歸渺一邊說,一邊露出了抱歉的神情:“是因為我們兩個的绯聞,你和楊總鬧矛盾了所以你才出來工作的麼?你們兩個之間的問題……”她滿面歉疚,然而許玄辄覺得這個便宜妹妹是怎麼矯揉造作怎麼來。
被這值得爛番茄一番的表演給辣得不輕,許玄辄挑了挑眉:“上鏡會讓人變胖,你好歹也算一個公衆人物了應該注意這些啊,怎麼非但沒減肥反而更加臉大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陸歸渺的笑容保持不住了。不過,她想到楊聰傳來的話,又不懷好意的看了許玄辄一眼。
“你覺得是什麼意思,那就是什麼意思,我尊重你的理解。”許玄辄唇邊露出一個恬靜的微笑,好像剛剛氣人的話不是她說的似的。
陸歸渺氣極反笑,她點了點頭,陰陽怪氣道:“姐姐你不要嘴硬了,對了,我聽說了你離婚了,聽說是你提出來的,恭喜你得償所願啊。”
誰不知道許玄辄喜歡楊度喜歡的自尊都快不要了,陸歸渺說完這話,好整以暇地等着許玄辄發作。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許玄辄還是含笑,還沒等她說話,一個低沉悅耳的聲音響起:
“都在聊什麼呢?什麼離婚?恭喜誰呢?”原來是錄音室裡面的鄧思蕤急急忙忙錄完說唱部分出來了。
陸歸渺心裡頭一喜——鄧三出現在這裡就是意外之喜,她早就聽說過以前這兩人一個團的時候,鄧思蕤就不喜歡許玄辄,甚至有瓜說鄧三還罵過她。
如今鄧思蕤已經是一線偶像了,許玄辄隻是個小小的無名之輩,今兒難道能夠看到一個前隊友不和現場麼?
壓抑下亢奮的心情,陸歸渺半垂了眼睛,婊裡婊氣地解釋道:“鄧前輩好,是這樣的,聽說許姐和東庭的楊總離婚了……我有點替她擔心未來的生活。”
那是東庭啊!
陸歸渺在公司名字上加了重音,網上沖浪的人倘若不知道東庭那可就白混了。
想必鄧前輩看到許玄辄成為豪門棄婦,也會很欣慰的吧。陸歸渺緊緊咬住嘴唇——怕笑出聲打擾了前輩幸災樂禍的興緻。
果然如同她設想的那樣,鄧思蕤的聲音激動地都隐隐有些顫抖了:“你……你離婚了?!”
許玄辄偏了偏頭,看着一身酷酷的女人失态模樣,心下不明所以。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畢竟她和鄧思蕤還做過幾年隊友,後面盡管因為她的婚姻兩個人有了龃龉,但曾經也一路扶持着走過籍籍無名的少年時候。
雖說因為選擇,如今隻有她一人籍籍無名了。
許玄辄點了點頭,唇邊泛起了一個似無奈似釋然的笑容。
“哈咳咳!”陸歸渺聽着許玄辄承認,真的沒忍住笑出了聲,見許玄辄目光望過來,她忙轉笑為咳,打算聽聽鄧思蕤怎麼嘲諷許玄辄。
陸歸渺看着鄧思蕤仿佛呆住的模樣,心中急切,難道自己需要給她騰一個地方?!
有人鄧三施展不開?當了偶像就不能肆意罵人了?!陸歸渺不禁有些心疼鄧思蕤了。
然而下一刻,她所有想說的話都被堵回了嘴裡。
鄧思蕤眼中含淚,仿佛抱着什麼珍寶一般,大力抱住了許玄辄。
陸歸渺:???
你們當偶像的,都這麼會演戲?!這麼好的演技,何必隻當一個偶像?!許玄辄裝模作樣,鄧思蕤表面衣冠,兩個人都應該去拿奧斯卡!
陸歸渺的心理陰影,簡直已經将她整個人籠罩起來了。
許玄辄和鄧思蕤并沒有理會旁邊的人,這會兒陸歸渺做出什麼神情,兩個人都不在意了。
許玄辄感受着鄧思蕤微微顫抖的身軀,手下拍了拍她的後背,而後輕輕推開了她想要看看她的臉色:“怎麼了?”
鄧思蕤眼睛發亮,臉色泛起潮紅顔色,她唇角揚起了燦爛的笑容,要是經紀人在身邊肯定會讓她收斂——這和她一貫的鐵血rapper形象不符,不是她的人設。
“沒怎麼,我就是……”說到這裡,鄧思蕤把那份歡喜隐秘藏了起來。
“我叫鄧思蕤,你可以叫我鄧three,鄧三,……很高興見到你。”
鄧思蕤舔了舔嫣紅的嘴唇,伸出纖細修長的右手。
許玄辄一愣,這是她們當年剛剛見面的時候,互相的自我介紹。
“這是要,重新認識一次的意思麼?”許玄辄慢慢伸出了手:“我是許玄辄,你可以叫我…”
“宣宣。”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道,而後便是相視一笑。
鄧思蕤喉嚨滾動,感覺自己的耳垂都要燒起來了,她捏了捏自己耳朵上的銀質耳環,右手因為練琴而布滿細繭的手還是緊緊握住了許玄辄白玉似的手。
“你好久沒有練琴了吧。”半晌,不想放手的鄧思蕤感受着許玄辄往後縮手的力度,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