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帶回家的狐狸關東煮備受好評。
同時等待芽生的還有一好一壞的兩個新消息。
好消息是,在她跑出去的這半天裡恰好有五條家的人來拜訪禅院虻矢,後者自然是要專心招待攜帶八百個心眼子上門的來客,以防被套話或鑽了什麼空子,是以這五條家還替芽生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之後也沒有人特意核實她到底是在本家内的哪裡溜達;
壞消息則是,芽生的“公開見面會”也因此被提前了。
芽生想不通為什麼五條家要邀請她過去“玩”。
第一種猜想:難道要趁機暗算她?
真能想出這麼下三濫又蠢到家的損招的話,那這五條家也實在是太傻缺了。
若是說連“術師半吊子”都稱不上的芽生能被易如反掌地抹除,但同行的禅院虻矢和其他護衛們可也不是吃素的,兔子急了都會咬人,更何況是心狠手辣的禅院家主。——出自幫芽生分析情況的禅院甚爾之口。
啃蘋果吃的芽生一頓,瞪眼過去,“要分析就好好分析,幹什麼趁機說我壞話!”
甚爾:“說你是半吊子都過譽,知道術師中的什麼流派是最怕被近身的嗎?”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徹徹底底的咒術小白的芽生:“我當然知道,不就是式神使麼,因為修煉的重心都在降伏和驅使式神的上面,呃……”
甚爾朝芽生做出一個“你看”的表情,随後擺起置身事外的無所謂态度,“不過五條家的人還沒笨到這個地步。”
“他們現在巴不得老實地守着六眼成長,在那之前不會主動破壞和禅院的表面關系。不過嘛……”正說到關鍵點時,甚爾倏然露出意味深長的壞笑,聲音一沉,“五條家對你暫時沒這個意思,不代表這其中就沒有渾水摸魚的蠢貨。”
氣氛烘托至此,甚爾本以為會看到芽生眼神閃爍的驚恐狀。
但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坐在對面的女生并沒有被他的話給吓到半點,至少她大口大口啃蘋果的動作還在繼續,且看樣子還吃得正香。
好吧,這點倒是比動不動就被恐吓住的家夥更像是真正的術師。
也還不賴。
甚爾單手撐着腦袋,在心裡煞有其事地将芽生拖出了被标注為“禅院術師”的分類群體。
而後他憑借自己出手的速度能快過芽生動态視力的追捕,又快又準地就奪過了芽生手心裡的那顆蘋果。
還不忘挑釁似的對芽生挑眉,手上動作也絲毫不落,把蘋果的果皮尚且完好無損的部分當作支撐點,食指再一立,下一秒就見紅彤彤的水果像顆籃球似的被頂在他的指尖打轉。
哈?
這麼嚣張的嗎?!
“小看我!”
眼看着甚爾都開始表演上雜技了,這邊的芽生奮然拍桌而起,随後便像隻蓄勢待發的幼虎般猛地撲向甚爾。
這反應可比聽說有人要威脅她的性命時大了不止一星半點。
甚爾利落地撤步一閃,從齒間洩出戲谑的哼笑,指尖的半顆蘋果仍然平穩地在轉圈圈。一夕間,他體會到了某種挑逗小動物的快感。
蘋果也俨然成了逗貓棒,正被一雙越發犀利的瞳孔牢牢地鎖住。
芽生一鼓作氣,接連追在甚爾的身後飛跨好幾步。但每次都在眼睜睜地看着将要扯到甚爾的衣角邊邊時,又被泥鳅似的男生給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
她也不傻,能看出這人是故意而為之的。
但也沒有停下手腳上追逐的動作。
“呼呼——真當我抓不到你啊。”芽生氣喘籲籲地說道。
“哦,還挺有自信。”
甚爾背身站在半敞着的幛子門旁邊,一邊是從庭院外照入室内的自然光,為他随意垂在耳前耳後的短發邊緣鍍了層淡淡的白光,一邊是由半透明的幛子門所瀉在肩頭的陰影,在那裡能看到甚爾微微隆起的肩峰。
甚爾悠然自得道:“你是式神使吧,難道還想跟我拼體力和近戰?”
他在催促芽生趕緊召喚式神出來。
哈~我偏不要!
【小姐,咱們術師在凝聚出體内咒力的時候,可以靠意志去控制這股咒力究竟該聚集在身體的哪個部位,以此來作為防禦或進攻的能量加持。大概是……将咒力想象成在我們體内流淌着的血液,而它能夠順着血管流經在身體的任何一點。】
【驅使式神進行對戰的式神使,需要不間斷地在顱内進行“想象”,假設敵人接下來會怎麼做、有着怎樣的能力,而你又該如何招架他們的進攻與出招……】
來自記憶深處的聲音徒然變得清晰明了,芽生回憶着禅院正雪跟她閑聊時的所言所行。雖然還沒有真正地上手實操過,但應當也就是這麼回事吧。
所以,
就是現在!
芽生見縫插針地逮到了甚爾在試圖教她如何對戰時而分心的瞬間,早先已經在腦海中“想象”過數次的動作也在頃刻間立即發動!
擁有咒力加持的腳下速度瞬間得到了增幅,虛影一晃而過,下一刻得逞的芽生就已經蹿到了甚爾的眼底。
而芽生出人意料的加速,令早已習慣她龜速亂蹦的甚爾也詫異地愣了一下。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點小意外還不足以撼動甚爾的分毫,他隻需再提起一點點的速度,芽生的指尖就又一次與他和服的袖擺擦肩而過了。
想象。
十種影法術是以施術者自身的影子為媒介而進行式神召喚的一種術式。而其中的黑白玉犬是擅長跟蹤與近地強攻型的式神,如果選擇在這時候發動的話肯定也會被甚爾躲開。
她現在能驅使的式神隻有兩種,如果玉犬們行不通的話。
那就隻能利用相對封閉的環境條件,然後……
試試這招了!
向前踉跄的芽生迅速将雙手的手背緊緊相貼,位于上位的手豎起兩指,視作兔耳,下位方的手則朝内回勾起三根手指,勉強算是兔子腿。
手影既成,芽生不甘示弱地喊道:“脫兔!”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兩人的腳邊和身側就砰砰砰砰砰地湧現出了數也數不盡的兔子式神,瞬息過後,就已經連帶着被夾在其中的芽生和甚爾兩人,一同把和室内給擠得滿當當的了,那扇半開着用來透氣的幛子門根本不能一口氣把它們全都丢出去,甚至是越堵越嚴重。
眨眼間,就已泛濫成災。
“趕緊解除術式。”
甚爾揪住一雙兔耳朵,把正朝他的臉使勁蹬腿的式神給拎了起來。他的鼻梁上還有一小塊擦紅,是趁亂時被某隻兔子給踢了一腳。
芽生也跟他一樣都被埋在了兔子堆裡,兩人中間相隔了好幾隻或在撅腚、或隻露出鼻尖、或在抖耳朵的兔子式神,而它們的長相和體型都沒有任何的差别,隻勝在數量夠多。
芽生伸出距離甚爾較近的那條胳膊,用手拍了拍這家夥已經炸毛翻飛的黑發。
“哈哈哈哈我就說肯定能抓到你的吧~”
甚爾黑線道:“都這時候了,再不解除術式小心你的屋子。”
照這個膨脹的趨勢,再過十幾秒就要把和室給撐爆了。
如果不是在房間束手束腳,而甚爾也不想太用力導緻不慎毀掉芽生的那些小擺件,否則這些嚣張的紅眼兔子早就已經被他給徒手撕毀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