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安然擡頭,意味深長地看着我,幽幽道,“其實你是喜歡甯韫的,隻是你自己意識不到罷了,不然姐姐也不會勸你同他成婚。”
我是喜歡甯韫的嗎?
我抿心問自己。
為何我會在意别人口中所說的他娶我是退而求其次?為何我會對他的冷落而失望難過?為何因為他的誤解而憤憤不平?為何又因為他說的喜歡而心生歡喜?為何無故信他?對他的承諾深信不疑……
或許姐姐說得對,我以為自己那份年少的喜歡鈍了淡了,可它卻一直都藏在心底不曾消散,隻是我自己看不清罷了。
姐姐教我,“曦兒,以你的性子,待他好時,便直接了當地說清楚道明白,不要怕不好意思,那甯韫是心思深沉之人,容易多想,可偏偏這種人最吃主動坦白熱烈的愛意。”
我撇嘴不屑,冷哼道,“才不要!他誤會我,我就要往他肺管子上戳,我說是因為姐姐誇他百般好,我便信了她的話,才對他好,氣死他……”
“怎麼還扯上我了……”姐姐無辜中招,被氣笑了,“你們小兩口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誰讓你天天都為他說話!”
“你呀你,跟姐夫争寵,跟樂兒争寵,跟夫君争寵,争的還是姐姐的寵……”安然寵溺地捏了捏我的鼻尖,笑罵道,“姐寶女!”
我與安然自小感情便極好,賴着她早已習慣成自然。
姐姐與姐夫剛成親那會兒,就因為覺得他搶走了安然,我天天變着法兒跟他作對。後來有了小樂兒,我老喜歡逗她,她抱着安然左邊胳膊說是她娘親,我扯着安然右邊胳膊說是我姐姐,兩個人叽叽喳喳越吵聲音越大,幾乎要把姐姐耳朵震聾。
如今安然總為甯韫說話,我又醋意大發,在争姐的路上越走越遠,越來越離譜……
“可是甯韫那麼在意你嫌棄他,為何不願意去疤?”姐姐不理解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
我跟姐姐也有同樣的疑問,隻是那日被他那句“不願意”嗆得滿腹委屈之後,我便也再沒問過緣由。
我隻知道不管什麼原因,他不願意才是事實。
“總不能他要學做蘭陵王?那蘭陵王高長恭是因性格勇武而貌美似女人,覺得自己相貌不能夠威懾敵人,于是雕刻了木制的假面,打仗時就戴上……”姐姐一邊分析,一邊懷疑,“可甯韫又不是武将,不必征戰沙場,勇冠三軍,這疤不用來威懾敵人,留着作什麼?”
“總不會是為了吓我?”我撇嘴。
姐姐再次被我氣笑,哭笑不得道,“你總把他往壞處想!那你怎麼不想着他是為了娶你才拿這疤來吓公主?”
“姐!”我指着窗外的月色,糾正安然的話,“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還沒到我做白日夢的時候……”
“那不一定啊,興許就是我說的那樣,他為了退公主的婚,故意傷了自己的臉,如此才好娶你。”安然不服氣地分析,說得跟真的一樣。
我嗤之以鼻,不以為然。
他又不蠢不傻,亦不是戀愛腦,官場繁雜,看人情憑世故,公主能助他扶搖直上,這樁婚事能為他帶來的絕不是他寒窗苦讀十幾年就能得到的……
我自認為在甯韫心裡的位置,根本就不可能讓他走此絕途。甯韫怎麼可能會為了我,放棄那大好的婚姻,自毀前程?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