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向遠看着這個問号,坐在車裡呆了會兒。正當他覺得自己唐突了的時候,季懷邈給他打了個語音電話。
季機長态度特别好,問他今天航班飛哪裡,結果兩人竟然是同一個目的地。
“那咱們在酒店大堂見面聊聊吧。”季懷邈張羅着,“我可能會晚一點,勞駕你等會兒。”
穆向遠忙不疊地答應:“感謝,太感謝了!”
加點油就能飛的穆向遠瞬間有了活力,拉着箱子器宇軒昂地往大門走去。碰到小飛他立刻擡起手,勉勵地拍拍:“好好飛!”
穆向遠不知道的是,剛才他确實把季懷邈吓着了。
季懷邈趕忙就給江楓發了消息:“你們機隊的穆機長,是遇着什麼事兒了嗎?”
江楓回得也快:“不知道啊,我年前在溫哥華碰到他來着,他還說今年能陪家屬過年呢。”
不過不管怎麼了,既然穆向遠求助了,季懷邈覺得應該和人好好談談。
穆向遠比季懷邈早一個小時落地,他收拾好自己還打車去了附近的商場買了一對高腳杯,要送給季懷邈。
一回到酒店,穆向遠瞧見季懷邈站在大堂靠窗的地方,他擡腳走過去,老遠就喊了嗓:“季機長!”
這個酒店是天程航空的定點酒店,來來往往的都是飛行員或者乘務,沒人注意到他倆。
季懷邈先笑起來,伸手和穆向遠握了握。
目标明确,他倆省去寒暄,直奔主題。季懷邈身體微微向前傾,仔細聽着穆向遠的話。
說來還從來沒人向季懷邈咨詢過情感問題,當然穆向遠也從沒問過别人這事。
真的是,一個敢問,一個敢答。
“你和安大夫都在一起七年了?”季懷邈表情有些驚訝。
穆向遠坐直了:“啊,我對他是一見鐘情,一秒鐘都沒耽誤。跟你和扣子不一樣。”
“是,我倆打小就認識,開竅晚。”季懷邈也笑,“那你們這感情,走到現在挺不容易的。”
“是啊,所以現在遇到問題了,我才着急想解決。”穆向遠露出求助的神情,“我還不太想讓他知道我有點焦慮。”
季懷邈疑惑道:“可是遇到問題了,不應該是兩個人一起解決嗎?”
穆向遠擺擺手:“哎呀,安大夫太忙啦,不想打擾他。而且吧,我怕他覺得我事兒多。不行不行,還是我自己處理。”
瞧着穆向遠抓頭發的手,季懷邈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穆哥,我覺得啊,你包袱有點重。”
“是嗎?”穆向遠驚訝地望着季懷邈。
季懷邈點點頭:“和愛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倒也不必時刻表現完美的自己。”
這話點着穆向遠了,他張張嘴,又擡擡手,竟然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
不知不覺,他倆聊到了十二點。前大半段還在聊感情,後一小段,他倆就說到開飛機上去了。
季懷邈拿出個筆記本,一邊看穆向遠比劃,一邊記着要領,認真得很。
等要分别的時候,穆向遠拍了拍季懷邈的肩膀:“謝謝你,懷邈。以後有什麼事兒盡管開口。這個你拿着,好事成雙,幫我送給扣子。”
提到阮林,季懷邈笑了起來:“謝謝穆哥,那我就拿着了。”
*
過了年,吳主任嘴裡那幾個出國進修的大夫回來了。安鶴一第一次覺得吳主任的大餅是真的,于是他給吳主任拿了一盒茶葉。
“我已經分配過了,不管是我還是你,或者科室其他主任的手術,他們都要在場觀摩。”吳主任深深吸了口氣,對着茶葉點了點頭,“好茶啊,南方茶。”
“嗯,我家屬飛到那兒買的。”安鶴一應道。
吳主任打趣:“哪天帶你家屬來見見我呗,你倆結婚我怎麼也得是證婚人吧?”
這話讓安鶴一微怔,他眨了眨眼睛:“行,争取今年能認識下。他也很忙,成天在天上飄着。”
“理解理解。”吳主任笑開了花,“還是得誇獎你,給科室的婚戀問題開了個好頭。”
安鶴一心說這倒是未見得,他已經到七年之癢了,是平穩度過還是撓個疤,暫時還沒有結果。
這樣的感情,他不可能放下,他也從沒有過放棄的念頭。隻是年前年後發生了許多事,他确實有些累。
他很想和穆向遠好好談談,可又發現他倆之間,一直都是穆向遠說得多,他聽得多。久而久之,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安鶴一能把患者的病情拆開了揉碎了講得清清楚楚,卻在講述自己的感情時顯得木讷。
他知道這不能怪穆向遠,是他自己的問題。
眼前除了這件事,安鶴一還沒完全調整好工作的心情。他主動要求先做些簡單的工作,他手裡的四級手術,暫時先讓其他主任去做。
科室的護士們,竟然時隔好幾年之後,瞧見了安鶴一來給人縫針。
高難度的手術做多了,大家都快忘了安鶴一最開始在醫院出名,是因為他的縫針技術。
他縫針技法好,縫得漂亮,還對病人特别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