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都跟着開了眼界。
——這可是引歌身邊最疼愛的妹妹,連引煙都願意對這江湖人行禮,可見他背後的勢力有多驚人。
但還不等天越門的幾人提出質疑,引煙的目光落在奉茶小婢身上,微笑道:“貴客體諒就好。”
鳳曲眼眉微挑。
果然聽見引煙繼續說:“此等氣魄,難怪瑤城侯府都願意為您背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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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在座衆人皆是色變。
提到“貴客”時,天越門的幾人就已面如土色;
現在說到“瑤城侯”,連同旁觀的人們都跟着如坐針氈。
鳳曲隻能微笑。
果然,此秦家非彼秦家,此秦家真的就是瑤城侯、天權星的秦家。
就在剛剛,他很可能和考官的親屬擦肩而過。
不知道老闆娘是否願意為他美言幾句,開個後門讓他直接拿到天權的憑證。
「不可無德。」
鳳曲腹诽:“啊對對對,你有道德你在那關頭把我丢出來。”
引煙挑起了衆人對鳳曲的敬畏和好奇,自己卻娉娉袅袅地一禮,含笑退走,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身影。
天越門的幾個人竊竊私語,為首的少主臉色陰沉。
他看了一圈,周圍卻無人再站出來給天越門說話,反而都用敬佩的眼神打量鳳曲。
得罪一個江湖人,可以。
得罪一個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值得考慮。
得罪一個武功高強,且有瑤城侯作為靠山的江湖人,那不就純純有病?
鳳曲看向受害者的目光更加憐憫:“為了二公子聽琴的興緻,我們還要吵嗎?”
男人:“……”
他磨了好一陣牙,看向自家少主。
而少主的表情比他更加不甘,袖子下的手緊攥成拳,還是代他道歉:“隻是誤會一場,也算是不打不相識,少俠若是有意,過兩天來天越門做客,就當我們給你賠不是了。”
挨打的男人也跟着附和:“少俠、大俠,剛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别往心裡去,就放過我……和天越門吧。”
“那不是皆大歡喜嘛!”鳳曲拊掌微笑,大度地把奉茶小婢往前邊帶了帶,聲音稍低些許,“最後辛苦你,向她道歉。”
奉茶小婢連忙擺手:“不用不用。”
“别害怕。”鳳曲說,“你不會繼續留在這裡了。”
小婢微愣,卻見面前九尺高的男人立刻折腰,恭恭敬敬伏在地上磕了一個響頭:“是、是,都是小的冒犯了大俠和這妹子,小的罪該萬死,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願意原諒他嗎?”鳳曲問。
小婢渾身僵硬,好半天才點點頭:“原、原諒。”
“她原諒你了,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做這種事。”鳳曲傾身扶起壯漢,“還要制止其他想做這種事的壞人,可以嗎?”
對方當然不敢拒絕。
至于被自己無視了半天的天越門少主,鳳曲對他笑笑:“做客就不用了,你們是要向這姑娘賠罪嘛。”
阿珉看罷鬧劇,語氣更疲憊了些:「你還沒明白天香樓是什麼地方嗎?」
“不,我明白了。”鳳曲輕輕護着小婢,二人一道走出人群,他在心中作答,“但現在還是早晨。”
「天香樓的業務應該和早晚沒有關系。」
“……我的意思是,她都不到及笄,她的人生還在早晨呢。”
小婢的局促不安幾乎不用刻意觀察,鳳曲知道她在害怕什麼。
她也注意到了引煙的眼神。
她怕這一次得罪了天越門,以後他可以逃之夭夭,可天越門随時能找她的麻煩。
“反正我們隊伍還差三個人嘛。”鳳曲帶了幾分讨好意味,嘗試着和阿珉商量,“她頂多就十二歲,現在開始習武的話也不算晚?”
「你有錢給她贖身嗎?」
“……”
「即使我接受了,穆青娥會接受嗎?」
“………”
「做事之前,要考慮後果。」
阿珉的訓誡停了片刻,繼續說:「但這次就算了。」
鳳曲皺巴巴的眼眉立刻笑開了:“我們果然是一體的!”
他也考慮過贖身的問題,但想出的唯一對策就是利用瑤城侯府的名義耍無賴,之後他再想辦法償還這筆錢。
雖然知道這樣的弱者怎麼救都救不完,甚至他還自身難保,但是俠者在于道義,能幫一個、救一個,總比一點都不做的好。
鳳曲看向小婢:“接下來,我要去哪拿你的賣身契?”
又是一聲琴響。
曲目不詳,樂聲如怒。
鳳曲敏銳地察覺到一絲寒意,應聲擡頭。
餘光隻望見一點冷光,他下意識卷走小婢,側身閃躲,果然一支冷箭即從二樓射出,正中他剛才所站的位置。
箭羽震顫,殺機畢露。
“阿珉?”鳳曲一陣後怕,不理解阿珉為什麼沒有在第一時間替代他。
「……是商吹玉。」
似乎是為了證實阿珉的猜測,二樓走廊深處徐徐走出一道身影。
鳳曲沒有看清他的長相,隻來得及見他抱琴搭弦,冷箭如雨。
頃刻間,數不清的箭矢襲殺而來,濃烈的殺意毫不掩飾。
伴随着少年清越卻滿是嘲弄的笑聲:“秦家的貴客,就隻有這點能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