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髭切說起為什麼會來到提瓦特大陸,那麼他認為這種事情隻是說一天一夜都無法将前因後果講述明白。
從烈火之中誕生于塵世之間已有千年之餘,以髭切的性格,他對過去發生的事情看得很開,成為擁有人形的刀劍男士後他更是以豁達的态度度過每一天。
當然在這漫長的時間裡,他有一些屬于自己的小愛好。
看到自己的弟弟無可奈何重申自己的名号,又或者用“記性不好”來逗弄本丸裡的小短刀都是打發時間不錯的選擇。
他們習以為常,不耐其煩地和髭切說起之前發生的趣事,并告訴他。
“髭切先生,大家一起相處的時光總要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記吧。”
每當這個時候,髭切隻是摸着茶杯笑而不語。
他其實并沒有如表面所展現的那樣善忘,與之相反的,他對每一天發生的事情過于清楚。
和夥伴相處的每一件事情化作相片,牢牢地印在腦海裡。
如果之後的時間都是以這樣的形式度過,那髭切認為這不算缺點。
他可以盡情的呼吸,在本丸一成不變的風景中找到新的發現,輪到他去照顧田地和馬匹的時候便随心所欲的完成任務,可以在出陣尋找資源時享受戰鬥帶來的熱血沸騰。
可惜的是,本丸上一任主人遺留下來的力量是有限的,為了不讓這裡因為沒有審神者而徹底潰散。刀劍男士們一振振離開,他們不約而同的将髭切留到最後,拜托他守好這個家,然後投身于各個時空尋找合适的審神者。
“阿尼甲,我很抱歉,帶你回來跟着我受苦。”膝丸在離開之前曾和他這樣說到。
“如果我沒有順應自己的私心選擇将你帶回來,你會去一個幸福的本丸,那裡有我,也有别的刀劍男士。”
與自己所差無幾的金色眼睛被名為悲痛的情緒所覆蓋,本該有着勃勃生機的薄綠也如同院中焦枯的椿樹無異。
接着,膝丸的頭垂了下來,他的雙手緊緊握在髭切的肩頭,“還會有一位審神者,或許他沒有令人驚歎的力量,隻是一個較為普通的人,但他能夠接納阿尼甲,并讓你繼續之前的生活。”
目光所落之處皆是瘡痍,本丸之中最後一個能夠陪伴自己的家人也要離開。
髭切笑着拍了拍弟弟的腦袋,他似乎明白膝丸這趟遠征不會那麼輕松。
“就算我去了那個本丸,遇到的笨蛋丸也不會是你了。”髭切伸出手輕輕摩擦着膝丸的眼角,溫和的聲音不乏堅定,“請在下次遇到的時候和我撒嬌吧,愛哭丸。”
他想要告訴膝丸,對方在這裡是獨一無二,能叫這個名字的刀劍男士在時之政府有很多,但将他從深埋的土地中發現,并帶回來悉心照顧的隻有眼前這一人。
髭切相信膝丸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他發現對方隻是深深地看着自己,像是想要将眼中所看到的一筆筆刻在心裡一樣。
在那幅名為兄長的著作完成之際,膝丸終于做好了足夠多的心裡建設,毅然決然地踏進時空轉換器。
“其實,我隻是一個躲在阿尼甲身後的膽小鬼罷了……”
齒輪的運轉發出嘎達的聲響,卷起灰塵的波動纏繞着勁風,髭切剛想詢問他說了些什麼,就發現自己徹底孤身一人。
之後的日子過于平平無奇,他應着之前的承諾打理本丸,卻能感受到空間中央坍塌的建築如同暮年的老人,每日供他行動的靈力便是它呼出的氣體。
極緻的寂靜将他籠罩,這個時候過于優秀的記憶力變成了慢性的毒藥,昔日的溫馨不再,髭切隻能反複将膝丸留下的東西拿出來看看,企圖從上面得到一些慰藉。
他不是一個喜歡幻想的人,卻忍不住去想象膝丸在離開他之後會遇到什麼。髭切不擔心對方踏上曾經的戰場,他們對那些地方了如指掌,但如果是一個全新的時空,他也不知道自己單純熱忱的弟弟會做出些什麼。
如果認定某個人當審神者,卻被騙得一個小判都沒有怎麼辦。
髭切輕笑出聲,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但慢慢地他又覺得膝丸已經是一個能獨當一面的刀劍男士了,他所做的,是為了大家之後能夠更好的重逢。
就在髭切以為自己會在這裡與本丸共存亡的時候,一隻普普通通的管狐頂開了毫無防禦作用的木門。
“髭切殿!咱終于找到您啦!”
狐之助和髭切在萬屋見過的管狐沒什麼兩樣,唯一的特點就是它過于貪吃,一進來也不客氣,對他讨要着油豆腐。
髭切耐着性子摸了摸它的腦袋,溫聲詢問對方來找自己做什麼。
雖然看起來性格過于直接,但狐之助并沒有偏離時之政府對它們下達的指令,一個勁的請求對方去别的時空守護曆史。
“髭切殿,我受一位大人所托,之後就是您的助手了。隻要您前往這個世界守護曆史,尋找審神者都是分分鐘的事情,您是想要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圓的扁的,咱都可以給您找來。”
“隻要您對那裡的曆史負責。”
毛茸茸的狐狸眯着眼睛,它的表情看起來很純良,但髭切依舊能夠感覺到對方在忽悠自己。
如果尋找審神者是這麼一件簡單的事情,那最先離開本丸的藥研早就帶着一串審神者供他們挑選了。
“對曆史負責嗎?”髭切若有所思。
不論是曆史還是責任,這兩個詞都過于沉重,雖然他之前與膝丸和其他付喪神出陣最終達成的目标也是這個,但髭切認為在路途中尋找資源,找到小判箱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連飯都快吃不起了,哪來的精力去思考守護曆史的責任究竟有什麼意義。
“是的是的!”
“嗯,審神者的職責就是引領我們守護曆史對嗎?”
“是的是的!”
“我的目的是找到一位可靠的審神者,可靠的審神者又可以更好履行責任,那麼這才是你當我助手的第一任務不是嗎?”
“是的是的!”
等晃着尾巴的狐之助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原本髭切是要為他打工的,一下變成自己為髭切打工。
奈何它的懊悔隻能憋在心裡,如果說出來了自己估計沒有辦法全頭全尾的走出這個本丸。
髭切笑眯眯地摸了摸它的尾巴,“隻要狐之助幫我找到審神者,到時候可以拜托他為我們做油豆腐,不論是甜的苦的,辣的鹹的都可以給你做出來。”
太刀青年笑容上揚,他的模樣無害又溫柔,“隻要你幫我找到審神者。”
沒有弟弟的本丸毫無存在的意義。
或許他應該早點明白這個道理。既然大家離開的目的都隻有一個,那他也可以為此踏上旅程。
至于本丸,可以在他找到弟弟後重新修複。
感覺到陣陣危險氣息的狐之助瑟縮地抖了抖自己的身體,它隐約覺得這句話有些熟悉卻不敢說些什麼,隻好答應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