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祁紀的珍貴就在于他是目前唯一可以延長哨兵壽命的人。
等他不那麼稀有之後,一切就都能簡單不少了吧。
鹿見也知道是這麼個道理。他有那麼一瞬間想許下也承諾,哪怕是用開玩笑般的語氣也行。
但最後,鹿見隻是說:“我記得你之前一直沒出過門對嗎?我給你介紹介紹風土人情之類的吧。”
祁紀乖乖應道:“好。”
反正已經到這個地步了,鹿見幹脆當越來越多的路人不存在。沉思片刻,簡單起了個話頭:“我們幹脆聊一聊好吃的吧。”
祁紀點了點頭,眼睛亮了些。
鹿見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但為了避免對方的報複,他沒有表現出來:“聯邦的領地包括近百個大小不一的星球。”
“現在交通十分便利發達,相近的星球都會有類似的飲食習慣,不過每個星球,和星球上的城鎮也有會有自己的家鄉菜。”
“比如我們這次的落腳點,他們以能齁死人的甜品著名。”
說話間,祁紀被帶到了一扇窗戶前。
看着自己從太空一點點降落的感覺很微妙,科技的力量讓人完全感受不到壓差的存在。
祁紀将手貼上玻璃,試圖确定眼前确實是一扇窗子而不是哄人的屏幕。
殲星艦并不是垂直下降,在真正落地之前還要低空滑行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外面正好是黑夜,通明的燈火如螢火蟲一般星星點點,雖然離得還很遠,但根據輪廓,依舊可以得知建築的大緻形狀。
鹿見站在祁紀身邊,和他一起看夜景,感歎道:“看上去很神奇對吧?”
祁紀皺眉:“看上去很普通。”
他本以為世界外面會有更大的變化,像是滿天飛的機甲之類的,但實際上眼前的畫面和祁紀之前坐飛機時看過的大差不差,他甚至還看見了一排緊湊的小木屋。
“從遠處看的話,大部分事物都很普通。”
鹿見看着身邊若有所思的祁紀,不知為何多說了兩句:“隻要距離夠遠,就算是你也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小點點,誰也看不清你漂亮的臉蛋,也不會知道你到底能惹多少麻煩。”
“隻有面對面交流,人們才能意識到你是一個怎樣的小爛攤子。”
祁紀笑了兩聲:“所以一會我可以離城市近一點,去看看具體哪裡比較神奇嗎?”
鹿見也笑了:“你想的美。”
祁紀還想說什麼,卻看見鹿見順着自己頭頂的位置看過去。
他扭頭,發現葉硝站在角落,也不知聽了多久。
鹿見的手在空中胡亂比劃着:“葉硝你怎麼在這?那誰在指揮降落?”
葉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本來應該是你。”
鹿見:“?”
他懵了兩秒,随後猛地抽氣。
葉硝座位殲星艦上權利最大的人,本來指揮降落的活一直都是歸他的。
但是昨天比食堂事件稍早一些的時候,葉硝曾經提出過換班的訴求,而鹿見也随口應了下來。
鹿見當時甚至還調侃了一句“機器人也有人類的心”之類的傻話,結果昨天熬夜熬得他把腦子都熬幹了,替班什麼的根本就想不起來。
看着眼前的葉硝,鹿見小心翼翼地問:“那現在是誰在指揮?”
葉硝:“原本是你的副手。”
“?”鹿見有點沒聽明白,“我的副手是也因為意外缺席了嗎?”
葉硝冷哼一聲:“現在你是他的副手。”
鹿見:“……”
“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祁紀在一旁偷樂,就看見鹿見突然一臉幽怨地望向自己,以一種在座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小聲嘀咕道:“真是近墨者黑,古人誠不欺我……”
祁紀想要反駁,卻突然意識到:之前葉硝看上去确實不太像這種會開玩笑的人。
至少祁紀真正能見面的那位不是。
他下意識地看向葉硝,卻正好對上了男人的視線。
藍色總是能讓人聯想到天空或者海洋,祁紀站在真正的星辰大海之中,因一雙裝滿了自己的藍眼睛心跳漏了一拍。